半個月後的一天。
接到申婷婷電話時的陸言澤剛走出機場，從青島回來的他滿臉胡渣，似乎更加瘦了些。
電話響起的時候，陸言澤隻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似乎沒有想去接的衝動。這種不想不知是來自不敢還是不屑，但他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性格如申婷婷般的女子是不會再去找自己的。
隻是，他不知道申婷婷也正在從那件事情之後慢慢改變。
電話鈴聲依舊堅持不懈地響著，引來了不少詫異的目光。陸言澤猶豫了很久，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按下接通鍵。
“喂。”聲音中透著沙啞。
“陸言澤。”電話那頭的申婷婷似乎是哭過了，聲音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你終於回來了，我找的你好苦啊。”
“有…什麼事情嗎？”很明顯，陸言澤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
“是有事情…可是我們需要當麵談談。”
“……”欲言又止的陸言澤動了動喉結，很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對不起，我們…”
“你不要拒絕我。”申婷婷有一些憤怒，“你必須知道的事情，要不然你會後悔的！”
申婷婷在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咬著牙的，陸言澤不禁有些不安，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機，“好，我現在回家，家裏見吧。”
手中握著一張醫生下的最後通牒，那張薄薄的化驗單讓她的心一度跌至了冰點。
坐在出租車裏的申婷婷臉色慘白，從車玻璃上映出的陌生樣子使她不禁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還是那個淳樸的自己嗎？為什麼老天這麼不眷顧自己？
她冷冷地牽了牽嘴角，似乎是對生命的諷刺！
到了陸言澤的出租屋，申婷婷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化驗單。陸言澤像是剛進門，一臉的胡渣還沒有刮，看的申婷婷不由得感覺一陣可笑。
這就是自己喜歡的男人麼？也不過如此！
陸言澤一直低著頭，幾乎是不敢正眼看她，像極了那天早上的頹敗。當申婷婷將手中的化驗單遞給他看的時候，他慘白的臉上驀然升起一絲驚慌！
“這…這…”陸言澤拿著化驗單的手劇烈地顫動起來，本來就慘白的臉上又多了一絲灰色，完全不似顏初認識的那個陽光少年。
申婷婷這才注意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陸言澤眼裏的清澈早已不見。
“你很驚訝？”申婷婷不由得冷笑一聲，幽幽道來：“實話告訴你，當我知道這個事的時候，我的反應和你一樣。”
陸言澤木然地看著眼前的申婷婷，她的輪廓似乎越來越模糊。
申婷婷沒有悲傷，反而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可是，我還是一個人走過來的…這半個月以來，我就是一個人冷靜的！”
……
思緒又回到了那天，就是她暈倒住院的那天。
顏初接到紀藍宥出車禍的消息離開後，她就接到了這份通知單。
陸言澤似乎失去了語言功能，顫抖著雙手摸索出一根煙，因為不安，好不容易才點燃，他低下頭猛吸了幾口，“對不起。”
似乎他隻能想到這句話。
“除了對不起，你還會說別的話嗎？”申婷婷冷冷地說。
“打掉吧，我給你錢。”
“你說什麼？”申婷婷驀然。
陸言澤沉默了一會兒，以為是申婷婷沒有聽見，又重複了一遍，“我不能接受這個孩子，打掉吧，我出錢。”
“啪！”
申婷婷順手甩給他一個耳光。
陸言澤閉上眼睛，似乎這樣的耳光才能讓自己贖罪，他依舊是那句話，“對不起，打掉吧，我出錢。”
“你閉嘴！”申婷婷像發瘋似地吼道：“我不稀罕你的錢，我不是妓女！”
“那你想怎麼做？”
“我隻是來問問你…問問你…”申婷婷忽然頹軟在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麵，“我隻是想聽聽你的態度，果然，是這樣…”
“……”
“我不會讓你為難…我不要你的錢…”
陸言澤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伸出手想扶起申婷婷，手卻僵在了半空。他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幾個耳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卑鄙到這個地步。
可是，他不能，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為此，放棄尊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