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軒徐徐開眼，眼前是那個仍然在研墨的小胖子。場景似乎也沒有改變，那大胖子小心翼翼端著香的模樣很有趣。頭暈的感覺漸漸褪去。
見得宋軒有些驚訝，小胖子似乎報以羞赧一笑：“兄台不必驚訝。此香名為酒檀香，又名問道香，可渡人至幻境中，在此處思考天道，有事半功倍之效。
“在這此間，由於幻境本無原主，所以吾輩可以心想事成，提前感受到下一個大境界的神奇。”
說著，他嚐試著念了一句：“風來。”整個人的衣衫刹那間被風鼓滿，像要展翅的飛燕，像憑虛禦風的仙人。天地間流光般的玄妙從天而降，似是掩映這場奇跡般的獻舞。
小胖子隻輕輕一躍，就從窗戶飛了出去，就像立足於紅塵第四境界的修行者那樣自由地飛行。雖然他體量非小，整個人卻輕盈靈活得不像樣。
他的技藝仍然顯得有些生疏，但是也能有些模樣，也許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兒了。畢竟是土豪，就算是用錢砸也能如此罷，宋軒好生羨慕。
宋軒也試著喚起天地間某些靈動的因子——那些流動的自由的靈氣子，平日裏宋軒覺察不到半分，這時候卻清明地浮現在宋軒識海裏，顆粒分明，清晰得過分。宋軒試圖以此來讓自己飛行，卻不想隻是讓自己的頭發飄了起來。
而且頭發這種東西，短發之時還好，等到長了，越理越亂，不理更亂，被風一吹，宋軒就變得披頭散發，狼狽難言。宋軒訕訕地笑，一直把握不好火候，卻又不甘心，一遍一遍地嚐試著——結局卻早已注定了的。
大胖子仿佛心在畫外般不言語，隻能指望小胖子來救場了；那小胖子倒也是仁義，並未有嗤笑之意，而是以探討口吻指教起宋軒來。
了然其中法門之後，宋軒隻是一個念頭，頭發便複歸原來模樣，大為訝異，心中玩性更甚，想要飛——卻依然飛不起來。
“那是因為，兄長的心靈境界還不夠強大。”小胖子一本正經地解釋。
宋軒隻能徒呼時不我與。
小胖子對宋軒說：“酒檀香產於南海之央，奇木也，中原之地不得見，問道香珍貴的很。然而最近家伯做生意從南方來，帶回了許多這樣的香煙，據說對於破鏡有極大幫助，小弟不敢獨美，是以緊要請兄長來一同悟道。
“卻說檀香之重也，不能浮於水麵；而酒檀香之怪在於其常浮動於水麵與水底之間，不論是天下至重的槐碧水，還是天下至輕的弱水。
“不在彼岸，不在中流，兄長以為然否？正因此，酒檀香竟暗合天地大道，那麼是不是說，天地大道，也是不在彼岸不在中流的呢？”
小胖子眼睛眨眨，顯得煞是可愛。肉嘟嘟的臉上，那很嚴肅的表情，居然第一次被萌態壓倒——宋軒隻是想著，這和薛定諤的貓好像好像啊........
竟然一時分神了，小胖子也不惱，隻將桌子上的宣紙普卷開，接著說：“兄台與我皆初入門也，心想事成之能雖然有趣卻無關大雅，酒檀香真正的作用，卻是讓人悟道。
“兄長在前，可努力試著越過天地間第一道台階，通達觀止境界。”
宋軒回味良久，點了點頭。這些話雖然質樸，卻很有道理——飛行之法術早晚能學到的，隻要自己的修行境界能高歌猛進，天下間有何不可為？而且此地是如此玄妙，似乎可以嚐試破鏡？
不過看著小胖子很淡定的樣子，宋軒將心中的揣測說了出來：“小胖子.......不不，是......算了還是小胖子吧，又親切又好聽.......你已經入境了嗎？”
“是的。”小胖子依然理所當然。
“觀止境界的修行者，是怎樣的呢？”宋軒有些冒昧地問。
........................................................................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關於修行境界的解說的典籍，世間總是不缺乏的；任何一個士子，都能在齋發之後或者借或者拿到與此相關的資料——奈何宋軒這隻西貝貨（西貝賈也，賈貨，通假貨）完全沒有齋發以後的記憶——確切的說，這一次的宋軒像是坐了時光機從過去來到了未來，所以中間的記憶為空白。
這就難怪宋軒對此毫不了解了。
宋軒忽然想起張夫子那卷新墨淋漓的對於大道的感悟，心中忽然一陣神傷——說好的齋發之後共商討，今不知張夫子竟在何方，為何長者、僮仆們都說不曾見過——而姊姊宋甜，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