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章 大漠上,有一片北京紅葉(2 / 3)

為了向世俗挑戰,為了以示自己在這沙窩裏紮根的決心,1960年元月,張老師和一位當地姑娘結了婚,建立了家庭。從此,他像一顆螺絲釘,哪裏需要就擰到哪裏,並且是閃閃發光,永不生鏽!在硝池子學校,他搞勤工儉學,跑到60裏外的天池子背回石膏,自己做粉筆;三道灣學校蓋起了房子,他自己裁玻璃安玻璃;鍋底坑學校的煤油燈旁,他批改作業到深夜,因為累打瞌睡燒著過棉襖……

他是辛勤的耕耘者,大地給了他豐收的回報;他是勇敢的攀登人,山峰給了他無限的風光。20年過去了,這位辛勤的園丁已是碩果累累、桃李滿天下了。他使蘇步井一批又一批青年擺脫了愚昧,擺脫了落後,成為國家建設的有用之材。每逢年頭歲尾,他教過的那些工作在祖國各地不同崗位上的學生,總是要將他們美好的祝願和衷心的感謝連同一張賀年片寄給他們的老師,他們怎麼也不會忘記他們兒時的這位導師。

1975年,張向善遠在北京的老母親病危了。一封封掛號信、一封封加急電報終於催促他動身了。啊,北京,故鄉,母親!在塞外的大漠中,在那些偏避、遙遠的村寨裏,每個夜晚他都會想起這香山的紅葉、北海的清波、知春亭旁的嫩柳、八達嶺上的勁風!日日夜夜都像有個溫存的聲音,夢一樣從遙遠的地方吹到他的耳旁,喃喃著:“回來瞧瞧吧,孩子。”遠離故土的遊子終於回來了,彌留之際的老母睜開了模糊的雙眼,眼前站立的正是被那塞外的寒風吹得愈加壯實的兒子。老母親用顫抖柔弱的雙手攏摟住兒子的脖子,久久地、久久地注視著這張被高原烈日曬黑了的麵龐。“回來吧,三兒,我就要去了,你叔父身邊總得有個人照顧。你在那地方已呆了 20年了,也對得起那裏的組織和群眾了……”

張向善自幼喪父,是叔父和母親把他拉扯大,並教養成人的。此時,74歲高齡的老教授確已行動不便,生活不能自理了。為了完成他未竟的事業,無論在學術上還是在生活上,他都需要一個幫手。老教授如實向組織彙報了家庭的實際狀況,張向善被組織調回教授的身邊,安排在河北師範學院工作。慈母的遺囑,叔父的衰老,親戚朋友們的相勸,使張向善彷徨、躑躅、猶豫了……走,還是留?張向善的思想上激烈地鬥爭著。

在天安門廣場的華燈下,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前,他漫步著、沉思著。在天壇那座據說能夠聽見自己心聲的圓丘台上,張向善極目遠眺。他的目光,他的情思,掠過了崇山峻嶺,掠過了黃河長城,飛向了北國!啊,塞外,那裏的星空,那裏的鄉親,那裏的芨芨草,那裏的苦苦菜,那裏的羊群,那裏的氈門簾……噢,無邊無際、空曠無垠的草原、戈壁、大漠,原來有那麼多值得回憶、眷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