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 / 2)

有驚無險。

入夜時分,船停忠縣碼頭。由匪首做東,在江邊的“一江樂”小店吃夜飯,圍坐的有寧徙、常光聖、趙鶯、孫善和那匪首。原來,那匪首是皮娃子,大名皮有貴。他越獄逃跑後,沒臉去見孫亮,不敢在陸路上混,就投靠了水匪,後來當了水匪頭子。皮有貴認出了寧徙,寧徙也認出了他就是當年在焦達大人的案堂上揭發常維翰的那個小土匪。

“咳,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皮有貴端土碗喝酒,說了當年與孫亮共事之事,“唉,我愧對我大哥和嫂夫人了,都他媽是官府逼的。那陣,我為了保命,竟出賣了我三哥常維翰。”對寧徙,“來,三嫂子,小弟向你敬酒賠罪。”仰脖子飲盡碗中酒。

寧徙兩眼噙淚,灌了口酒。要不是這個皮有貴揭發,也許維翰就不會被充軍了,真想取五尺長刀將他砍了,又還是把恨轉到宣貴昌身上,都是這壞蛋害的。

常光聖怒氣難消,瞠目道:“皮有貴,你曉得不,你害得我父親好慘!”

皮有貴連聲認錯。

寧徙長歎:“光聖,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看皮有貴,說,“做人呢要做好人,做事呢得做好事。”

皮有貴連連點頭。

孫善大口喝酒,他痛恨土匪,與趙鶯相愛後,更是發誓要做好人幹好事,一直為自己是土匪的後代而耿耿於懷,很為今日抬出父親的名字而羞惱。趙鶯看出來,奪過他手中的酒碗:

“孫善,看你,喝恁麼多酒,你想醉死呀!”

孫善淚流滿麵。

寧徙寬慰:“孩子們,都餓了,喝酒,吃菜。好在今日不打不相識,好在大家都平安無事。”

散席前,皮有貴猶豫說:“三嫂子,我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寧徙說:“你講。”皮有貴說:“這一向水路不太平,你們過了這個村還有下一個店。”寧徙說:“你是說下遊還有水匪?”皮有貴點頭:“一些被阻止進川或是遣返回原籍的移民,生活無望,也做起了我們這活路。人多勢眾的就公開搶劫,勢單力薄的就尋了淹死的腐屍來騙錢。”寧徙不解:“尋腐屍來騙錢?”皮有貴點頭:“他們謊稱是淹死的水手腐屍,求得同情來騙錢。如果不給,他們才來武的。”寧徙歎道:“早先呢,詔曰大舉進川。現在呢,川人多了,就把進川的口子把嚴了。可也得給不明實情的來川移民說清楚,得給予合理的安排呀。人家千裏迢迢來了,所帶的錢財已所剩無幾,硬是阻攔回去咋行?那‘啯嚕子’吧,就是官逼民反的。”就想,回去得給大兒子常光儒說說,讓他這個當官的多多體察民情。

皮有貴說:“三嫂子說得在理。”看寧徙,“三嫂子,我想……”

“你想啥子?”

“我想跟你們的船同行,護送你們去宜昌。”

孫善喝道:“不行,你一個水匪,啷個能跟我們同行!”

趙鶯附和:“就是。”

皮有貴眼熱:“我呢,是個十惡不赦的水匪,可我,我想將功贖罪,想保你們一路平安。我不是吹噓,到宜昌這段水路,沒得哪股水匪敢不聽我的招呼。”

寧徙想想,覺得也好,不僅為自己和晚輩們安全,也為乘客安全:“要得嘛,不過隻能你一個人跟船。”

皮有貴贖罪心切:“要得,要得!”

船行下遊,果然遇到兩股水匪,有皮有貴出麵,均化險為夷。分別時,寧徙勸導皮有貴,說他也算是她小弟了,就是討口也不能再做強盜。皮有貴愧道,他也想過金盆洗手,又擔心他那些兄弟們無路可去。常光聖說:“皮有貴,我就稱呼你皮叔叔了,我媽可都是為了你好。”把深思熟慮的話抖出來,“我倒有個主意,你何不改惡從善跟了我幹,我們船隊正需要人手,你盡可以把你信任的弟兄帶過來,其餘的發錢遣散。”皮有貴眼熱:“我的侄兒,你皮叔叔就是想說這話,不想你倒為我說了。”寧徙才發現光聖有胸懷,說:“光聖這主意好,有皮有貴在船上,乘客們會安全些。”

孫善卻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