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3)

吳德貴搖頭發歎,背了趙書林進屋,石淑英和丫環趕緊扶他躺到床上。

趙書林猛喝老白幹酒,心裏萬般難受,相愛的人不得其愛,反倒成了冤家,又討了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不看見寧徙也就罷了,可喬村長要他無論如何要去吃這頓飯,說是為縣大老爺接風,他是村裏的首富,不去不行。

酒醉的他呼呼酣睡,做不完的夢。

就在寧徙來他家租借耕牛、犁耙那天後,他姑媽趙秀祺決意要他成親。石淑英是裏長的千金,長他三歲,相貌一般卻溫柔嫻淑。姑媽說,為了這門親事,她專門去萬靈寺求簽,求得個上上簽。姑媽說,女大三抱金磚,曉得體貼男人,這門婚事門當戶對。他拗不過姑媽,違心應承。

姑媽操辦婚禮帶了廣東習俗。

喜堂裏張燈結彩,柱頭用紅綢包裹,掛堂幔,係桌圍,布椅披,繡花圍複蓋茶幾。兩廂有喜聯喜對。喜桌上放龍鳳錫釺,紅燭高插。八仙桌上擺有果品,茶幾上放有兩杯清茶。地鋪紅氈,放有紅綢包裹的合盤。拜墊也用紅綢包裹。拜堂之後,新郎牽紅綢引新娘入洞房。姑媽說,這是“牽巾”。洞房裏擺了鮮花,新人床頭有竹籃,竹籃裏放有係紅繩的野草,是姑媽叮囑新娘帶來的。姑媽說,這是“長命草”,預示新娘紮根婆家,長命百歲。姑媽還請來鄰家的男童滾喜床,又在喜床上撒紅棗,說是會早生貴子。

舉辦婚禮那天,寧徙來了,送了彩禮。他見寧徙來祝賀,心裏好難受。他一直愛著寧徙,他不願意跟她打官司,是姑媽執意要打。姑媽說:“寧徙挖得金子的那塊地就是我們趙家的,是被一個財主買通官府掠奪去的。戰亂時,那財主棄家逃走了,我們趙家那時無力耕種,才成了荒地。”他說:“也許那些金子是那財主的。”姑媽說:“不可能,那家夥吃喝嫖賭俱全,後來敗家,不可能有這些金子。”姑媽親生母親般帶他長大,他諸事都聽她的。他曉得姑媽秉性,她要辦的事情必辦。且姑媽說的也還有理,既然是趙家先祖的財產,自然應該物歸原主。就寫了狀紙上告官府,從此,他和寧徙再沒有往來。

半夜裏,趙書林的酒醒了。他姑媽、夫人和丫環都守護在他床前。

姑媽坐在他床沿邊,說:“林兒,酒醒了。”

趙書林掐發漲的頭:“醒了。”

姑媽含淚道:“這個混賬宣知縣,有啥了不起的,非要我林兒去陪酒。咳,林兒呀,我跟你說,宣知縣比趙知縣更壞,一來就幫他親戚說話,驚堂木一拍,案子就判了。你總說那個寧徙是好人,就因為她救過你。這下你看清楚了吧,她跟掠奪趙家先祖田土那財主一樣,都是與官府沆瀣一氣的。”

趙書林就想到在案堂上和“常家土樓”目睹的宣知縣青睞寧徙的情景,也氣恨那縣官:“倒是。”

姑媽切齒說:“哼,我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林兒,你給我聽好了,不要再跟常家往來。”

他猶豫地點頭。

次日,太陽老高,趙書林起床,頭昏沉沉地,穿衣出門。

吳德貴候在門口:“老爺早。”

“有事?”

“夫人還沒起來?”

“她照護我一夜,還在睡。”

吳德貴低聲道:“玉霞來了。”

“啊,她來了!她現在哪裏?”趙書林壓低聲問。

吳德貴就拉了趙書林朝堂屋走。趙書林快步走進堂屋,見足蹬馬靴的玉霞正在看屋裏的字畫,身後有郭興和皮娃子兩個保鏢。

趙書林兩眼頓時發熱:“表妹,你來了!”

玉霞回過身來,雙目閃閃:“表哥……”哽噎住。

吳德貴就招呼郭興和皮娃子出屋去,屋裏剩下趙書林和玉霞二人。

玉霞撲到趙書林懷裏哭泣:“表哥,都快三年了,我才聽說你成親的消息,就跟孫亮死鬧,非要前來看望你和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