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3)

迎接縣老爺的酒席是在寧徙家那地壩裏辦的,由喬村長出麵張羅。

請了本村富戶和長者。宣知縣居上座,喬村長和寧徙坐縣老爺兩邊,趙書林挨寧徙坐。是喬村長強拉寧徙挨宣知縣坐的。喬村長又強拉趙書林挨寧徙坐,對他倆說:“你兩個在大堂上是對手,在大堂下是鄉鄰,莫要結冤。”

宣知縣麵布酒紅,笑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寧徙是我遠親的,我外婆的姨妹就是寧徙爺爺的小老婆。咳,我們閩西離這裏萬裏之遙,想不到我和寧徙會在這裏相遇,緣分啊!”

喬村長笑道:“我敬你們這老鄉和遠親一杯酒。”朝宣知縣、寧徙碰杯,仰頭一飲而盡。

宣知縣也飲盡杯中酒。

寧徙隻做了下動作,對身邊的趙書林舉杯道:“趙相公,寧徙始終記得你對我家的相助,我敬你一杯。”不等趙書林回答,各自飲盡杯中酒。

趙書林喝了口酒。

當晚,宣貴昌知縣一定要住寧徙家,說是與民同吃住。喬村長甚喜,叮囑寧徙好生款待。寧徙氣得咬牙,推口道:“我一個婦道人家,知縣住這裏不方便。”

宣貴昌執意要住這裏,說:“你我乃是親戚,你怕啥。”

喬村長就拉寧徙到一邊說話:“宣老爺對我說了,他會時常來小榮村,要優待我們村。我拜托你了,一定要好生接待,這不隻是為了你常家,也是為了我們全村!”她欲言又止,本想對喬村長說宣貴昌迫害常家之事,又沒說。說了會暴露自己孤兒寡母之事,更擔心維翰歸來會遭陷害。狠了心,就讓這壞蛋住,看我咋收拾你。

半夜,黑燈瞎火。

宣貴昌欲火攻心,他盼望寧徙那身子多年,這機會不能錯過。如今自己是這裏的父母官,她不敢不從,況且自己判案對她有功,她也應該答謝。對,今晚就把生米做成熟飯,而後娶她為妻,不僅可得到這個美人兒,還可以得到她這富有的家產,可算是兩全其美。

他輕步朝寧徙的住屋走去。晚飯後,他去看過寧徙樓上那住屋,說是看看發了財的親戚的住屋。果真富貴,尤其屋裏那張樟木做的鴛鴦大床,有閩西老家風味。黑漆錚亮,似一把巨大的椅子。四根放亮的柱架掛有絲綢帳幔。床架、床屏、床沿、床腳雕刻有花草和龍鳳呈祥圖案。床腳雕有兩隻麒麟。他那目光落在柔軟、鮮麗的被褥上,渴盼能與她鴛鴦共枕。

他走到門口,伸手敲門,門卻開了。大喜。莫非是她為自己留了門!從小他就和寧徙一起玩耍,她那性子如同男孩,跟他打過架也跟他玩過背新娘。開先是他和常維翰雙手合成“轎子”,寧徙就坐在這“轎子”上搖晃。他就說:“不如我來背你。”寧徙拍手叫好,撲到他背上。他背她走圈圈。常維翰就喊,啊,新郎背新娘入洞房囉!

想到這些,他欲火更旺,舉步進屋,脫去衣褲,鑽進薄被。剛進被子,就驚駭下床,抓起衣褲狼狽出屋。那床上躺著的是個漢子。出門時,他聽見“撲哧”的笑聲。回到東廂他那住屋時,又羞又惱:“寧徙,你耍弄我啊,你就不怕我整治你!”

寧徙判斷宣貴昌夜裏會來自己住屋,就讓老憨睡自己那床。她沒有那些啥女人的床不能隨便讓其他男人睡的講究,她要收拾這個混賬。她自己睡的老憨住屋。聽見響動後,她穿衣出門,跟蹤宣貴昌,果真見他上當,“撲哧”笑。隻穿了內褲的老憨出門來,欲追打宣貴昌,被她攔住:“老憨,且放他一馬,我不過是為了喬村長那叮囑。”

二人說時,常光聖從側屋出來撒尿,對了樓下的院壩使勁射,射了好遠,一道尿柱在夜色裏泛亮。老憨笑道:“那天,我見少爺跟幾個放牛娃比撒尿,看哪個射得遠。”寧徙笑問:“他咋樣?”老憨道:“他射得最遠。那些放牛娃就喊,射得遠,射得遠,討個外省婆娘來得遠!”嗬嗬笑,“夫人,來自各省的移民多,不少男人都討的遠婆娘。”桃子從側屋出來嗬斥:“光聖少爺,咋跑到屋外來撒尿,不是有夜壺嗎。”常光聖道:“我要討個遠婆娘。”桃子就抱了他進屋去。寧徙和老憨都笑。

酩酊大醉的趙書林是被管家吳德貴背回家去的。到家時,他夫人石淑英正抱著二女兒趙鶯帶著大女兒趙燕在院壩裏賞花。院牆邊的叢叢夾竹桃花開了,院壩裏的韭菜蓮、杜鵑、茉莉、米蘭、蜀葵花也開了,爭相鬥豔。一歲多的趙燕在花叢裏玩耍,笑得蜜甜。石淑英就看見吳德貴背了夫君進院門來,好擔心,埋怨吳德貴沒有看管好他,讓他喝了這麼多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