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上海就醫日記摘抄(1 / 3)

2004年6月6日星期日

17時35分,飛機呼嘯著騰空而起,從舷窗向下望去,地麵景物漸漸隱去,最終被一大片白茫茫的雲海淹沒。去上海就醫,就這樣開始了。

從五月初開始咳嗽,且不時伴有胸部微痛。五月二十日在四院做完“核磁共振”後,又將前兩天拍的二次CT和二次胸透的片子連日於下午四時送到沈陽大女兒處。第二天晚上大女兒來電話說:“醫大某教授看完片子後說,肺部沒什麼問題,隻是左肺葉上有一塊囊腫。”

盡管都說肺囊腫沒什麼事,慢慢地就自行幹癟了,可幾個孩子還是不敢不告訴遠在上海工作的哥哥。

大兒子易斐除了將已拍好的片子要去之外,還堅持要我去上海複查,在電話中其焦慮之情溢於言表。

一開始我和老伴都不想去,一是感到沒多大必要,二是我在園裏種的各種豆角、大小西紅柿、黃瓜、絲瓜,都已出土一寸多高了。

四季草莓、茄子、甜椒、聖女果也都已栽完。這些都進入了“田間管理”階段,哪裏走得開啊!

後來經過小斐多次電話催促,與老伴一商量,為了解除兒子的憂慮,還是到上海去一趟吧,反正頂多一周也就回來了。最後決定由二女兒小抒陪我們一同去。因是下午的航班,殿臣大公子的婚禮隻能讓小丹代我去祝賀了。

快到上海了,飛機逐漸在降低高度,地麵的燈光也漸漸顯現出來。19點30分在浦東機場降落。20分鍾後我們步出機場,斐兒親自駕車迎候,將近九點終於回到小斐的住所。

6月7日星期一

早餐後,娘兒仨出去采購生活必需品,我則在家美美泡了一個熱水澡,後又睡了一覺。

下午二時,斐兒駕車帶我們去徐彙區中心醫院,與胸外科徐主任談了約二十分鍾。他詢問了病情,建議我住院進行身體的全麵檢查。

走出診室,見老伴正和一對老年夫婦攀談。原來那老頭也是肺囊腫切除者,半年後來醫院複查的。

開始老人也不同意切除,用了一段時間中藥後,一是效果不明顯,二是中藥難吃而且還麻煩,最後還是來找徐主任,進行了切除手術。

6月8日星期二

早八時許,小斐駕車將我和小抒送到了徐彙區中心醫院五樓胸外科單間病房。室內設施不錯,有電視、電話、茶幾、沙發和衣櫃,還有單獨衛生間,為陪護者準備了折疊床和被褥。看來,小抒要在這兒陪我幾天了。

大概九點鍾左右,有人領我到一樓做胸透和CT,做CT前還注射一針,不知何藥、何用,可能是有增加清晰度之功效吧。

晚上,斐兒的辦公室秘書施立虹和一位司機師傅,送來許多日常用品,大小麵盆、餐具。紙杯等幾十種雜七雜八的東西,看得我目瞪口呆,看樣子是要我在這裏常住,可我估摸著,這單間的床費還不得二三百啊!

6月12日星期六

上午輸完液後,下午請假回家。泡熱水澡時,閉目想這三天的經曆。最難受的是9日那天做同位素掃描。先是注射一支當天必須用完的同位素,然後是仰麵躺在床上,手腳都固定住,一動也不能動,進行長達三個小時的掃描。次日又做了骨掃描,隻用了二十多分鍾就完事了。十一日又做氣管鏡,醒來後被送回病房,沒感到有什麼痛苦。據徐主任說,病灶的表麵和周邊都非常平整光滑,沒有凹凸不平之處,沒什麼問題,可以手術。

晚上小斐也下班回來了,話題自然集中在我的手術問題上。據小斐說,在我們來上海之前,已經將那幾張片子送給一位已經做過二千餘例肺部手術的老專家看了,他建議還是切除較為穩妥,省去後顧之憂。

我的意見是通過熟人再了解一下,肺囊腫發展為惡性腫瘤的可能性有多大?可全家都堅持手術切除,以絕後患。有鑒於此,我也隻好同意手術,對他們說:“如不手術,將來果真有意外情況發生,我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6月13日周日

上午按時回到病房,開始靜脈注射。

下午突然開始發燒,最高達到39℃。

6月20日

晨六時體溫為36.9℃。

17日徐主任到病房來說,如果體溫能控製住的話,初步計劃23日手術。小晶和小丹姐弟倆坐下午的航班來上海。

6月23日

從十三日至今晨,整整十天了,每天三次量體溫,總有一次是在38℃以上。是我感冒了,還是做氣管鏡檢查所致,說不清楚。胸外科黎副主任天天來查房,看樣子對我的發燒也很焦急,手術已經不得不二次延期。住院已經半個多月了,體溫始終降不下來,食欲銳減,心情也時時煩躁不安。有一次撫順家裏來電話,可心兒奶聲奶氣地說:“我想爺爺!”我眼淚立刻流了出來,真想我那寶貝孫女呀!

6月27日

體溫終於控製住了。已連續四天不發燒。五時起床後就感到體溫不會超過37度。六時測體溫為36.5℃,晚六時為37.3℃。已經確定明天手術,今天的體溫變化非常重要。

下午,黃教授來病房看我說,隻要有兩天體溫正常,就可以手術,不要有顧慮,放心好了。

這位83歲的老專家精神矍鑠,平易近人。與我稱兄道弟地嘮起了家常,一再說你這幾個孩子都很孝順,這樣的年輕人現在已不多見了。我聽了心裏忍不住美滋滋的。

手術前兩天,手術室護士、麻醉師先後來病房向我進行術前的宣傳教育,重點是患者應注意的事項等等。

6月28日

早5點30分,護士來量血壓:130-80,很好。然後量體溫:36.3℃,都很正常。為了怕手術前後找麻煩,茶是一口都沒敢喝。不到七點,老伴和姑娘兒子都來了,這回小斐沒親自駕車,而是讓司機小胡把他們送來的。我觀察了一下孩子們的表情都很自然,照常說說笑笑的,唯有老伴少言寡語,似乎有什麼心事。7點50分,手術室的醫護人員來了,將我推入電梯,送入12樓的手術室。我隻記得麻醉師邊做準備工作,邊用帶有吳語特色的口吻說:“老先生,要打幾支小針啦,有一點點痛,沒關係的啦!”

這樣的“小針”大概有四、五個,哪裏是有點疼,實在是很疼,全是在脊柱的中部。

我抽空告訴跟隨而來的孩子:“你們誰留下一個,在病房陪陪你媽。”

誰知身邊的護士笑著說:“老人家你醒過來了,手術都做完了,很成功!”我大吃一驚,這麼快嗎?不是剛打完麻醉針嗎?!

我被推出手術室,也不知道是小晶還是小丹,高舉雙手,雀躍不已。

11點30分,我進入術後的重症監護室,隔壁就是我手術前住的病房。

6月30日

在監護室的三天終於熬過來了,今天下午終於回到隔壁病房。一牆之隔,我曾經怎樣地在病床上殷殷地盼著,苦苦地煎熬,連輾轉反側都不能夠,動一動就疼得我鑽心。我知道,隔壁病房裏有我的親人,我的孩子們都在眼巴巴地等著我回去,那就是我的盼頭。

這三天實在太痛苦了,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幸賴兩個寶貝女兒,不時偷偷推開重症室的門來看我,借機和我說幾句話。雖然有時受到護士小姐的申斥,但她倆毫不在意,這給予我很大慰藉和鼓勵。

家人看我精神挺好,開始講我手術時的幾件事,我去手術室後,老伴有點坐立不寧,讓小抒幾次領她到12樓手術室門口站候,都被孩子們勸回去了。當司機小胡急匆匆跑下來,告訴她手術做完了,馬上就下來時,她當時就嚇壞了。因為她聽說過,遇有不治之症時,手術結束得很快。她覺得我手術進行得太快,怕不是什麼好事。直到她親眼看見把我推進監護室了才放下心來。在手術室門口等候時,蔡大夫出來告訴幾個孩子,手術不是很快就能完,可以先回房休息一會兒。小丹知道他哥早上還沒吃飯,就讓他哥下樓到外邊吃點東西去。小斐到離醫院不遠處一家咖啡屋,要了一杯咖啡和幾塊點心。咖啡還沒喝幾口,就接到小丹電話:“老爸的手術已經完事,馬上就要推出來了!”小斐起身就往手術室跑。手術結束後,老專家黃教授出來說:“手術非常成功,僅用了20多分鍾時間,血出得很少,你們可以放心了。”小晶馬上迎上前去,含著熱淚深深為老人家鞠了一躬,說:“教授,您辛苦了,我們全家人感謝您!”教授哈哈大笑:“你們全家慶祝吧!”

這幾個孩子和他們媽媽也真聽話,把我送進監護室後,立即出去花了一千多塊錢大吃了一頓,我後來聽他們幾個故意氣我,說吃了一種什麼魚,一斤就將近200元。

原來我以為隻是為了手術成功,他們才出去慶賀。後來才領悟到,我在裏邊手術時昏睡不醒,懵懂無知。可等在手術室外邊的我的親人們卻是提著一顆心,緊張萬分。連麻醉帶手術費時三個多小時,相信這是他們度過的最漫長、最殘酷的三個小時!

7月1日

上午用手提X光機拍了一個片子,蔡大夫說很好,肺葉都張開了,這是肺切除術後很重要的一關。如果痰咳不出來,肺葉張不開,就得人工吸痰,既麻煩,患者也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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