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我說什麼?”難道說懷孕的女人容易多想是真的?蘇念白總覺得今天顧裏特意把自己喊來,要說的事情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我和學長的事情。”顧裏稍微嗯聲考慮了一下,才大體的總結了這麼一句。
蘇念白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樣,“你說吧。”
“我和學長十年前就認識了,他比我高兩屆,當時他學習好人長的帥還多金,簡直就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顧裏微微一笑,手動轉動著咖啡匙,奶精還沒完全的與咖啡融合,被顧裏攪得沉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我那個時候還住在孤兒院,孤兒院在很偏僻的一個山頂上,有次和孤兒院的孩子們出去摘野菜的時候竟然在某間倉庫前發現了一群人。我很好奇,就自己避過那群凶神惡煞的人從後窗偷看了裏麵,然後我就發現了學長被綁在裏麵。”
聽到這裏,蘇念白忍不住瞪大了眼,綁架?!!
“那間倉庫是我小時候經常和朋友們玩耍的地方,倉庫後麵有個破洞,我身材瘦小,很輕易的就能鑽進去,偷偷的把學長救了出來;但是他長的高啊,鑽出來的時候還是發出了聲音驚動了倉庫前的綁匪;我就拉著學長瘋了似的狂跑。”
“那個月份經常下雨,雨後的山上地還沒幹,有的地方甚至還積了一灘小水灣,在這種濕滑的地麵上,我們兩個才上初中的小孩子怎麼可能跑得過一群大男人?很快我們就被他們追上了,這群人是真黑社會,各個帶著大砍刀,甚至還有的帶著手槍。”
“不知道是不是被逼急了,其中一個綁匪就衝著學長開了一槍。”顧裏說到這裏忍不住一笑,對麵的蘇念白卻聽得愈發緊張,雙手緊緊的握住自己的麵前的水杯,用力的都有些發抖,震得杯中的水蕩起微微波紋來。
“你放心他沒事,因為我跑到他麵前擋了那顆子彈,就在這裏。”說著,顧裏還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的心髒部位。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救他麼?”顧裏突然反問。
蘇念白怔了一瞬間,搖搖頭。
“因為我愛他。”顧裏一字一字的說。
蘇念白此刻看顧裏的樣子似乎都有些模糊,心跳咚咚的響在耳畔,就在那一瞬間她似乎連氣都透不過來,眼眶裏熱熱的,拚了命的才能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聽不明白話的傻子一樣,呆呆的看著顧裏。
“怎麼很吃驚麼?”顧裏笑的有些苦澀,但蘇念白現在沒時間去觀察他這個笑和往常有什麼不同,而是怔怔的望著顧裏,她自己其實隱隱約約可以猜出什麼,但隻是覺得太匪夷所思……
“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來扮演學長的妻子了麼?”
蘇念白點點頭,一聲不吭,似乎還沒緩過勁來。
“我有一個同胞妹妹,在年幼的時候,我們就一起被我們的媽扔在了孤兒院門前,當時的院長夫人救了我,但是陰差陽錯的我妹妹被人收養並帶出了國。”
“雖然我愛學長,但是他卻一直把我當做好哥兒們,因為他是莫家的唯一繼承人,我們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十年前在醫院的時候,學長對我說顧裏你不要有事,以後我來照顧你,你的事就是我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我當時很想說,那我們在一起吧。但是我說出口的確是,娶我妹妹。”蘇念白看著顧裏,顧裏也正在看著她,他的眼眸那樣黑,那樣亮,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卻毫無頭緒,莫家人更是開始逼著學長結婚生子,迫於無奈,我隻好找你來扮演他的妻子,而等我找到我妹妹的那一瞬間,就代表著你的任務結束了。”
蘇念白覺得周圍安靜的可怕,安靜的詭異,安靜的她都可以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她沒了半分的氣力,全身像被一種無形的東西隔離起來,像是被擎在半空,又像是被扔到深海裏,腳下綁著大石塊,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一點一點的陷入絕望的黑暗裏。
她現在很想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十分窩囊的像冬天幹癟的酸柚子一樣蜷縮的不成樣子了。
“一個是我最愛的人,一個是我最親的人,其實我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而他們就是我手心的糖,死死握在手裏,看一眼都開心,就算化了也不給別人吃。”顧裏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終於有了停頓一會兒的意思,他端起咖啡杯,嗅著那股特有的香氣,嘴中卻蔓延開一抹苦味。
“對、對不起顧先生,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我、我先走了。”蘇念白雙目有些失神,沒有聚焦的看著遠方,她站起身,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還是摸索著椅背走出了這間咖啡廳。
她的情緒此刻就像一個水球,隻要再受到一點點的擠壓,它就汁液四散,她知道她快要挺不下去了。
她踏出咖啡店門的時候,完全的失了神,她不知道背後原本氣氛寧靜的咖啡店為什麼會突然吵鬧起來,也沒有仔細聽那些店員在大聲的吼著什麼,她沒有精力也不想去管那麼多,街上有些冷冷清清的感覺。
倒不是因為沒有人,是因為刮過來的風似乎也帶著嘲笑的卷走了落在地上的枯葉,她就這樣沿著路邊走了很久很久,走累了,看到一個長凳,她就走過去坐著,冰冷的觸感一直刺激著她的淚腺,她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的聲音。
以前難過的時候她可以大聲哭出來,她以為,現在她學會了捂上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她以為這樣就是變得堅強了,她以為這樣就是勇敢。
回到別墅的時候蘇念白十分的狼狽,是被JC送回去的;她走出咖啡廳的時候完全的心不在焉,根本就忘記了司機還在樓底下等著她,自己一路沿著人行道走了好幾公裏,最後哭累了,覺得冷了才反應到自己根本一分錢都沒帶。
原來,她真的什麼都不是,離開了別人自己一個人什麼都辦不成。
莫涼好像正收拾著準備出門,火急火燎的打開門卻見到蘇念白和兩名JC叔叔一起站在自家的門口,莫涼的口氣有些不好,“她犯什麼事了?!”
“你們怎麼回事,既然這麼有錢怎麼還讓她一個孕婦到處亂走?”
JC叔叔批評教育了莫涼一頓之後就離開了;莫涼外套皮鞋全都穿好了,但是見到蘇念白這幅狼狽模樣,又不忍心,於是二話不說把她拉回屋裏。
“你在搞什麼?司機呢?”這是從上次在醫院之後,莫涼同蘇念白說的第一句話;語氣裏依舊是煩躁的有些不耐煩,蘇念白心想估計是有什麼要緊事要去吧,結果因為自己被耽擱所以心情不大好。
“我沒事,你先走吧。”蘇念白說。
莫涼倒水的動作一僵,幽幽轉過身,“你到底怎麼了?”
蘇念白就那樣坐在餐桌前,望著眼前的桌麵。
“我沒事,你說吧。”莫涼緩了緩自己的語氣,將一杯熱騰騰的白開水放到蘇念白的麵前,一麵向前推了一把一麵依靠著桌子站著。
“我們離婚吧。”半晌,她才說出口。
“不行。”莫涼怔愣了一秒鍾之後立馬拒絕,蘇念白一聽立馬抬頭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莫涼眼眸上下微動,“你現在還懷著孩子,我媽不會同意我們離婚的。”
“那等我生完孩子!我不要孩子,孩子給你,我不會要什麼補償金我也不會求著見他,我隻求我們離婚吧好不好。”
莫涼俊逸的表情終於有些慌亂,他換了個姿勢站著,像看怪物一樣盯著蘇念白。
“你不是很愛我麼,怎麼,難道現在愛上別人了所以才急著擺脫我?”莫涼雖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口中卻還是說著略帶譏諷的話。
“是。”是很愛你,而且很愛很愛。
“嗬嗬。”莫涼忽然覺得手足發冷,胸口發緊。“好啊,等你生完孩子再說吧,我可保不準不會再給他找個後媽。”
“我知道。”蘇念白小聲的嘟囔,後媽不就是顧先生的妹妹麼,顧先生長的那麼好看,那他的妹妹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過什麼?從來都是瞎猜測別人的想法然後自以為是的認為那就是別人心裏想的。”莫涼仰著臉甕聲甕氣的說。
咦?
蘇念白納悶了,先前就很鬱卒的心情此刻更加鬱卒了,自己先一步提出離婚不就是為了不給他負擔嘛,難道他不應該因為甩掉了一塊狗皮膏藥一樣開心的搖尾巴麼?怎麼莫名其妙的她就嗅到了怒火的氣息?
“你現在一定又是在瞎猜我的想法對麼?”莫涼一挑眉,脫出一旁的餐椅,一屁股坐上去。
被說中的蘇念白語塞,隻能幹瞪著兩隻漂亮的大眼睛,黑色的眼珠嘩啦嘩啦就像漫天的星星都碎了。
莫涼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手機響了之後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就掛斷電話,隨後便起身套上剛剛才脫了的外套,匆匆關門離開了。
整個別墅瞬間安靜下來,丁姨這個時間應該是出去買菜了,自從她親手負責起蘇念白的飲食起居之後,無論是多小的事情丁姨都一定要親手操辦,好像隻有這樣做她才會放心的讓蘇念白用。
蘇念白覺得無聊,如果一個人呆著就會忍不住去想莫涼和顧裏的事情,無奈隻好一個電話把莫韶芷叫來陪她聊天。
原以為有人陪著她就可以不用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情,急過莫韶芷卻偏偏趕巧了的對她的感情世界非常的感興趣。
“老實交代吧,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莫韶芷掐著腰,一副今天不說清楚就沒門的毅然決然表情。
“我瞞你什麼了?”蘇念白哭笑不得。
“你什麼都在瞞著我!”說實話,不得不佩服莫韶芷身為女人的第六感異常的好用,總是想什麼中什麼,稍有一點的異樣都逃不過她的法眼。“相對的,你如果全部老實交代了,我也可以換些別的情報給你。”
“什麼情報?”蘇念白狐疑的盯著莫韶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