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個夏天,空氣悶悶的,似乎隨時都能下下來一場大雨。
出了集團的門已經是夜裏九點多了,進行了兩個月的並購案終於落下帷幕,在眾人聚餐慶祝之時,陸非白毫不猶豫地選擇獨自留在公司處理後續的工作。
這半年來他變得沉默寡言,連每日跟他相處時間超過12小時的秘書李青青,一天下來,也跟他說不了幾句話。
天氣霧蒙蒙的,剛剛把車開出車庫,細細密密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他輕舒一口氣,沒由來地覺得神清氣爽。
林小星已經放暑假了,昨天林仲昊跟他通過電話,說是明天一早飛鬆江的航班,讓他八點到機場去接小星。
看了眼時間,他索性直接給家裏撥了個電話,說加班太晚,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兜兜轉轉,車子停在一家隱蔽的酒吧門口。
層層疊疊的枝葉將酒吧籠罩在其中,真正走進去之後,穿過一個走廊,眼前豁然開朗了起來。
這家店是他一個大學同學抱著玩兒票的心情開的,他以前偶爾會跟林仲昊一起過來。這次過來之前他也跟老同學打過招呼,隻不過碰巧老同學不在鬆江。
早上四點有德國對巴西的球賽,與其回家睡上那麼一會兒,還不如在這兒熬個通宵。
陸非白到酒吧的時候剛剛過九點半,人還不多。
他選了個視野很好的位子,大屏幕上放著這屆世界杯的花絮,底下的樂隊正在調試樂器。沒一會兒,伴隨著話筒發出的“test”聲音,大屏幕也變成了暗黑色。
陸非白點的黑方已經送了上來,他抿了一口,舌尖處若隱若現的甜膩口感讓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不等他說話,一個紮著馬尾的小姑娘就跑了過來,“不好意思先生,這杯是隔壁桌的,服務生上錯了,我馬上給您換一杯。”
她低了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看得陸非白心裏沒由來地緊了緊。“不用了。”他按了按杯子,在對上小姑娘訝異的雙眸時別開目光,“再給我加一杯黑方,加冰。”
小姑娘臉色微微泛紅,“好的,您稍等。”
台上一口煙酒嗓的姑娘哼唱起《紅豆》的時候,紮著馬尾的調酒師也端上來了加冰的黑方。陸非白衝她點了點頭,剛要說“謝謝”,小姑娘就又放了一杯瑪格麗特在他眼前。
“這是……”他疑惑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抿唇笑了笑,“之前上錯的那杯黑方比這杯瑪格麗特貴好多,這杯是我請的,還請先生賞個臉。”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怎麼算,都是我占便宜了。”
陸非白微微勾了勾唇角,他跟酒吧老板那麼熟,自然知道這家店的規矩。剛才那杯上錯了的黑方肯定是要算到調酒師或者服務生的賬上的,反正他也不是特別討厭加了可樂的味道,索性就留下了。
見他還是不回話,小姑娘有些局促地揪了揪衣角,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聲音微微抬高,“對了,這杯瑪格麗特是用的鹽邊,您放心。”
居然還留意到他不是很愛喝甜的,這個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的。他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麵,“那就謝謝你了。”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陸非白安安靜靜地在位子上待著,時不時有過來搭訕的女人,體態婀娜,用意不言自明,無一不被他不鹹不淡地擋了回去。
酒似解藥,一杯杯下肚,前塵往事好像也不那麼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