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舍不得吃,每次撿了雞蛋之後,都放在一隻描花的小木匣子裏,那個匣子還是奶奶的嫁妝呢。
這些珍貴的雞蛋,奶奶往往會在每天早晨煮粥的鍋裏煮給李一笑吃,或者是揉在麵團裏給李樂烙雞蛋餅。但是李樂最愛吃的,印象最深的還是奶奶做的西紅柿炒蛋。
奶奶家的院子很大,足有一畝地。屋後種了好多的大楊樹。前院則分作東西兩個菜園,東菜園裏種著土豆、青椒、黃瓜、豆角這些蔬菜,而西菜園則種的全部都是西紅柿。有紅色的,有粉色的,還有黃色的。
大的如拳頭,小的好像乒乓球。滋味都不盡相同,有酸有甜,有的適合生吃,有的則適合做湯,還有的適合炒雞蛋。
奶奶種這麼多西紅柿,並不是因為家裏人愛吃它。如果僅僅是因為家裏人愛吃,那麼重兩畦也就足夠了。奶奶的心腸好,村裏有很多的孤寡老人上了年紀,牙口不好。那個時候還不流行裝假牙,偶爾有人裝,那也是家裏條件尚可的,那些孤寡老人是裝不起假牙的。
於是,熟透了的西紅柿就成了這些老人們最愛吃的東西。因為它既是蔬菜,也可以當做水果。
每當西紅柿熟透的時候,村裏的那些孤寡老人就會來到李一笑奶奶家的院子裏。那個時候,李一笑總是幫著奶奶從西紅柿的柿秧上摘下一個個熟透了的柿子,遞到這些老人的手上,看著那些枯瘦蒼老的手,捧著一個個鮮豔欲滴的西紅柿大快朵頤,奶奶總是心滿意足地微笑著,比她自己吃了還要高興。
而對孫子最好的獎勵就是用家裏的土雞蛋和熟透的西紅柿炒上一盤兒。
李一笑永遠記得那混合著陽光和奶奶慈愛的味道,那屬於老家的清貧但淳樸的生活。
雖然奶奶早已經離開人世,但是屬於她的記憶李一笑卻無比珍重的保存著。他想也許自己第一次就能夠將西紅柿炒蛋做到合格,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對這道菜有一定的感情。
當然,在老家的生活也並不全是快樂,有時也伴隨著眼淚和痛苦,記得奶奶家的院子裏還養著一棵大梨樹,結的梨樣子很像枇杷,一嘟嚕一嘟嚕的,皮兒薄汁兒多而且香氣襲人,咬一口,滿嘴流蜜,所以人們管這裏叫香水梨。
香水梨雖然好吃,但是卻容易招蜜蜂和馬蜂,這兩種蟲子也特別愛吃這梨,每逢有熟透的梨子落在地上,蜜蜂和馬蜂就會挖個洞進去,在裏麵大吃特吃。
李一笑小時候,因為撿樹下的香水梨吃沒少被蜂子蟄,不是蟄手就是蟄嘴,都是嘴饞惹的禍啊。
處理完西紅柿後,李一笑又將所用到的香蔥和天蒜切好放在一邊,之後就開始打雞蛋了。
將一切準備就緒,李一笑站在鍋前,深吸了一口氣,要自己氣沉誌凝,心無旁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