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來到自己麵前傾述自己一段愛戀,在這個早晨,觸動了林徽因,她想到了那個人,在紅塵中跌宕起伏隻為了乘愛渡航,但最後卻是苦海沉舟,至死都沒有回頭上岸,那種決絕的多情讓時人唾斥。但是,誰的心底裏何嚐又沒想自己也能在有生的瞬間激情過一次,恨愛也不顧,所以後來,林徽因寫信跟沈從文說:“理智上,我雖然同情你所告訴我你的苦痛(情緒的緊張),在情感上我都很羨慕你那麼積極那麼熱烈,那麼豐富的情緒,至少此刻同我的比,我的顯然蕭條頹廢消極無用。你的是在情感的尖銳上奔進!……”
人有時候在漫長的生命荒途中,希望自己的愛情像一朵煙花,燦爛地在人生的時空裏停留一刻,即使隨後是碧落黃泉地墜落,但至少在生命的暗夜裏回憶的時候,還能回首路上看到那曾經的煙花一朵一朵綻放,不相信激情長遠,不期待激情有結果,但是還是會被它有如蛇妖的蘋果誘惑,讓人情不自禁想要去擁有那片刻沉淪的快樂。
所以林徽因會羨慕,曾經有一段感情放在她麵前,她沒有珍惜,她經受住了蛇妖的誘惑,她沒有萬劫不複,但是回憶的時候,卻突然會被這份沒有交付出去的激情刺痛了心,因為她已經永遠失去了那個人,他帶著恨憾輪回他世,而自己帶著遺憾沉淪此間。也許當初愛他一次又如何?但是感性隻是林徽因的一抹輕衫快馬時,而漫長的時間要交給理性澆築。再來一次,林徽因還是一樣的選擇,林徽因就曾在給胡適的信中說過:“這幾天思念他的很,但是他如果活著,恐怕我待他仍不能改的。事實上太不可能。也許那就是我不夠愛他的緣故,也就是我愛我現在的家在一切之上的確證。誌摩也承認過這話。”
遺憾是供給後來的時間裏自己去慢慢品嚐,如同品嚐一朵花,美麗卻苦澀,而幸福是要自己一輩子花心思去經營,如同品嚐蔬菜,沒有花朵芬芳卻比花朵有滋味。所以林徽因對沈從文又說我們要懂得束縛自己的愛:“你希望抓住自己的理性,也許找個聰明的人幫忙你整理一下你的苦惱或是‘橫溢的情感’,設法把它安排妥帖一點,你竟找到我來,我懂得的,我也常常被同種的糾紛弄得左不是右不是,生活掀在波瀾裏盲目的同危險周旋,累得我既為旁人焦灼,又為自己操心,又同情於自己又很不願意寬恕放任自己。”
在感情泛濫奔騰的途中,所挾帶的一路岸夾桃花錦浪生動風景,於林徽因都是可珍惜的,她把它們當作是詩意的初起,於是林徽因又說:“不過我同你有大不同處:凡是在橫溢奔放的情感中時,我便覺到抓住一種生活的意義,即使這橫溢奔放的情感所發生的行為上糾紛是快樂與苦辣對滲的性質,我也不難過不在乎。我認定了生活本身原質是矛盾的,我隻要生活體驗到極端的愉快,靈質的,透明的,美麗的近於神話理想的快活,我情願也隨著賠償這天賜的幸福,坑在悲痛,糾紛失望,無望,寂寞中推過若幹時候好像等自己的血來在創傷上結癡一樣!一切我都在無聲中忍受默默的等天來布置我,沒有一句話說!”
林徽因是1934年的二月給沈從文寫的這封信。而寫信的時候,大約是她跟梁思成吵了架,她哭了24個小時,可是卻又不悔這種感情的折磨,一個人用淚水澆灌的24小時,卻看清了自己想要的什麼,要的就是這樣的感情!
林徽因的愛情給了梁思成,雖然最終被生活的平淡消磨,但有時依然會如脫韁野馬踏花而出,衝出的時候太過激烈以致衝撞得平靜的生活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