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你呢?”
“快了,訂的今年八月。說起來新郎你也認識,李剛你還記得嗎?”
李剛這個名字夜尋還是記得很清楚的,隻因這個男生高二時曾經給她寫過一封情義綿綿的情書,後來被當時的班主任趙老師發現了,特意把她和李剛叫到辦公室好好進行了一副愛的教育。
曾幾何時,她的這段緋聞在班上傳的沸沸揚揚,搞得她一聽到那些心存惡意的男生擠眉弄眼的提起這個名字,就會立時擺出一副階級鬥爭的麵孔,恨不得馬上與名字的主人劃清界限,沒想到如今事隔多年再聽到這個名字卻已經是完全物事人非的另一個世界了。
“那我真是要祝賀你們了。”
“嗬嗬,其實上學的時候,他一直喜歡你來的,隻是你不理他,那會兒我就覺得他挺可憐的。沒想到就那麼巧,畢業以後那麼多年沒聯係,那天我姨說是要給我介紹個對象叫李剛,開始我還以為隻是同名同姓罷了,到了那兒一看沒承想,還真是他。你說要是上學那會兒,你真和他成了,估計今天也就沒我什麼事兒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張燕的樣子雖然變了很多,可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個性卻是一點兒沒變。
“可別這麼說。這說明還是你們有緣份,要不怎麼繞了這麼一大圈,我們班那麼多男生女生,偏偏是你們倆碰上。”
“嗬嗬,我倒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他這人挺實在的,比較有安全感。”張燕臉上女人的幸福神態,這讓夜尋突然有種莫名的羨慕。什麼時候她也能找到這樣一個可以給自己帶來幸福感的人生伴侶呢?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直到265路末班車進站,才依依不舍地留下了對方的聯絡方式道別。臨別時,張燕告訴夜尋下個月三號,他們班同學在市中心的維爾坎姆酒店有一次聚會,當聽說自己高中時最好的朋友戴多多也會參加時,夜尋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張燕的邀約。
高中時,夜尋是班上的學習委員,戴多多是班上的文藝委員。通常同樣優秀的女孩子在一起就會免不了明裏暗裏的勾心鬥角,她倆卻恰恰相反,好得如膠似漆,仿佛隻要她們在一起就會有說不完的話題。
夜尋因為早上一年學又跳過級的緣故,從小學到高中一直是班裏最小的同學。因為這個原因,上小學、初中時,班裏的女同學雖然對她都不錯,卻始終隻是將她當個長不大的小妹妹似的看待,鮮少與她說些女孩子間私密的話題,這讓她一直對那種無話不談的閨密式友情十分羨慕。
上了高中,遇到戴多多,她才覺得真正找到了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友情,隻要和多多在一起她便自覺像個話嘮。她倆可以從娛樂明星的八卦消息一直聊到隔壁班班花暗戀高年級學長的秘聞。甚至就連自家每天早餐如何搭配這樣的瑣事,都可以斤斤樂道地聊上半天。
從而,夜尋了解到多多的母親有多麼不善長料理家務,而多多也了解到,楚家一家三口的口味是如何天差地別。
青春期的少女,往往會在交換秘密中獲取更為濃厚的友情,她倆也不例外。多多是個早熟的姑娘,從小學起她便一直暗戀著鄰居家比自己大一歲的男孩唐曉冰,每次當她談起唐曉冰時,臉上便會升出一種有別往日的神彩。這讓夜尋第一次對愛情有所憧憬。
唐曉冰雖然比多多大一歲,卻因為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的原故休過一年學,所以他和她倆同樣都是高中一年級,隻是他因為家境不好的緣故,並沒有像她倆一樣上高中,而是就讀於一所畢業後包分配的職高。如果不是戴多多,他們的生活會像兩條不曾相交的平行線,永無交點。但生活就是這樣,在平淡如水的同時偶爾也會插播些讓人火大的狗血劇情。
時至今日,夜尋已經忘記了當年那件事發生時的大部分細節。在她支離破碎的記憶中唯一深刻的是有一個男孩曾經滿眼恨意的宣布,他會以最最刻毒的方式對她進行報複。然而在夜尋——這個可恥的告密者戰戰兢兢的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的白天黑夜後卻發現那位曾拋下豪言壯語的義士早已在事發後不久便神秘的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事隔多年,每當夜尋回憶起當年的往事,心中都會隱隱有些愧疚之情。偶爾她也會想,如果那天她沒有湊巧將作業落在戴多多家,如果那天她答應堂姐小陽的邀請一起去爬山,那一切的一切便全不一樣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唐曉冰便不會將她視做不共戴天的仇敵,也不會搬走,戴多多也不會因為唐曉冰的離去而疏遠她,甚至她也不會為了逃避過去選擇一個人到外地上大學。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故事裏每個人的人生恐怕都會重新演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