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沒有紅玫瑰(1 / 3)

1995年4月17日,星期一。工作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是我和加裏露營之後遇到的那個堅持要去尖峰石陣的女人。她告訴我“你最好在他還清醒著的時候去舊金山”。這要怎麼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幾天前我剛和加裏通過電話,他打算到這裏來參加我哥哥艾略特安排的家庭大團聚,因為我的兄弟姐妹年紀都越來越大了,如果再等些時候我們有可能就見不全了。4月11日,加裏在他生日當天住進了醫院,醫生更全麵地檢查了他感覺不太好的原因之後就建議他住院。之前他隻住過一次院,是在1994年底。當我在他生日當天打電話給他時,我留言希望他回個電話。然而,回電的內容並不是我想得到的,而是告訴我他住院了。我的回應是:“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他回答:“是啊,真煩。”

我回想起一年前在威爾斯的雨夜裏他說過的話,他說要在今年辦一個大型派對。但那已經不可能了。從那天以後,我每天都給他打電話直到他建議我別這樣做了,因為他病得太嚴重,沒有力氣講話了。我想到舊金山陪伴他,但他堅持不讓我去,因為他期待著參加下周的家庭大團圓。不打電話太難了,但這是他的要求我必須遵守。在這之前,我們商量他是否能來參加團聚的時候,他說醫生每天都在某個特定時間檢查並確保他的健康狀況。然後,那個電話來了,沒有通知我他病情不斷惡化的詳細情況。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人給我打電話?為什麼他有可能頭腦不清楚?加裏的朋友沒有谘詢我的意見就代表他做了決定,按照她所指示的這樣做了。她基於她自己的判斷打電話給我。

第二天我在去舊金山的路上,飛行途中我站在機艙的尾部。我的胃在痙攣導致無法入座。三個半小時後,我飛奔向醫院。我發現我兒子精氣神兒很好,而且確定神誌清楚。心裏的石頭落了下來,但又有些惱火於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他哪兒不舒服就治哪兒,然後我就可以帶他回家了。在去年的12月就是如此。隻要感覺好點兒了,我們就一起離開這兒。

到周三早上,情況正在好轉。加裏讓我打電話給他辦公室的秘書,這樣他就可以報告自己在入院之前累計的工作時間。然後,他想讓我為他拿些牙膏,他想用我作為生日禮物郵寄給他的電動牙刷,再找些不含維生素C的某種果汁或其他美味的飲料給他。當我離開病房時,停下腳步,想要說“我愛你”。但是我不想聽起來很煽情,我走了出去,暗自對自己說,你會後悔沒有說出來。但是,我還是沒有說。而且我的確很後悔。

我從容不迫地走到醫院附近的幾家商店,然後又到山下的大型西夫韋超市(Safeway)1去逛了逛,一路上想著我是在給加裏一些安靜獨處的時間。我回來的時候,沒能成功找到合適的果汁,加裏正坐在床上刷牙,但沒有使用牙膏。他沒想要等我回來。然後我們發現有一小管牙膏就粘在牙刷充電器的底部,但他太累了,沒法再做一次這樣的運動了。漱過口後,他說:“下次,不要離開那麼久。”

當我在他床邊一張大椅子上坐了下來,再一次琢磨著讓他得到一些必要的休息,接著又回想起邁克爾陪伴肯恩的經曆,我向他保證我會在那裏陪著他。但他不想那樣。他說:“把椅子放在床頭這樣我就能看到你了。”

我注意到了他努力想讓我們離得更近一些。這和我們平時的交流方式不同,在我珍惜這種感覺的同時,它也令我感到害怕。當他扭動他的腳趾,我以為他想蓋被子,就像阿特十一年前表示出的那樣。我問他是否需要,但加裏回答道:“不,我隻是想打個招呼。”

我注意到的另外一件明顯不同的事情是,當加裏說他很無聊時,他決定看電視,而之前他幾乎不看電視。他從不想買台電視因為它會使他不能去思考那些更富有成效的追求:比如閱讀、他房子的改裝工作、種植大麗花以及研究他的玫瑰十字會(Rosicrucian)2書籍或者蘇菲神秘主義資料。當他換各種電視頻道時,我們注意到很多台都在報道發生在俄克拉荷馬州(Oklahoma)的爆炸事件。

加裏問道:“這都是在說什麼?”

我們並沒有密切關注俄克拉荷馬州的新聞。那時候,我們沒有人意識到俄克拉荷馬州聯邦大樓爆炸的量級大小。加裏想找一些娛樂節目。正當他選定了電影《辛巴達》(Sinbad)時,一位醫生走進病房說加裏使用的藥物開始起效了。這是多麼大的安慰!

那個下午和夜晚接待了幾個探望者,剩餘的時間就簡單地呆在一起。他的蘇菲派老師們哈萊拉和拉希德,帶來含苞待放的花束,選擇花蕾是為了讓加裏可以看到它們盛開的過程,那寓意著重生和生命的延續。哈萊拉誦讀魯米的詩歌直到加裏太累了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