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遠的眸光突然變的深邃迷離,茫然的低聲問道:“然兒,你是說……你迷上我了……”
再多的回答,都比不上一個灼熱而有力的吻,雅然深吸了一口氣,突的俯身封住他雙唇。
“唔……然兒……你!”柔軟的雙唇令他有些迷失。
嬌柔的舌尖緩緩撬開貝齒,剛觸及他的舌尖,李望遠卻像全身觸了電,雙眸漸漸被怒火替換,突然猛地推開雅然,有些氣惱的瞪著雅然。
從未想過會被他如此生氣的看著,從未想過自己的殷情相待會被拒絕,並且過去從未被拒絕過,雅然突然沒了把握,手不自然顫抖,盈盈雙眸卻被水霧微微密布,緩緩垂下頭。
隻是一個吻都將自己推開,若是和他說了自己的過去,他真的能夠接受自己?能夠不介懷嗎?
越是害怕,也是顫抖的厲害,她的身子也不禁顫抖了起來。
李望遠深吸了口氣,看著被自己嚇到而顫抖的人兒,他有些自責的皺起眉頭,大而結實的手掌緩緩伸向雅然,雅然卻下意識的躲開了,帶著一些小性子的警惕看著他。
李望遠的眸中閃過淡淡無奈,低沉沙啞道:“然兒,我生氣是因為,這種事情本該又男子主動去做的,你個女兒家怎能如此魯莽,讓我沒有任何準備,這是……”他的臉突然緋紅,倒是像一個女兒家般靦腆了起來,他微微垂下頭,極其小聲道:“這是我第一次和女子親吻,怎能讓你主動。”
雅然微微愣住,臉色不禁紅了起來,不過,她是忍笑而紅,微微勾起嘴角,她輕柔的撫上李望遠的臉頰,柔聲道:“我以為你不喜歡我的吻呢!”
“怎麼會!”李望遠有些焦急,當發現雅然那雙盈盈眸中的笑意,不禁臉色更紅,有些哀怨的握住雅然撫著他臉的手,輕捏以示懲罰道:“你這個小妖精,是故意在戲耍本將軍!看本將軍怎麼罰你!”
“哎呦!”雖然他用力很小,但是雅然卻故意裝痛,極度委屈的看著他,揉著小手道:“你竟敢那出將軍的威嚴嚇我,我不理你了!”
說罷,雅然猛的轉過身,背對於他,身子微微顫抖。
見她又如同剛剛被自己嚇到一樣顫抖,李望遠有些慌亂無措了起來,忙伸手拉她,聲帶懇求道:“然兒,我隻是逗你玩玩,沒有真的想要嚇你的,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噗……哈哈……”在被他拉過身的瞬間,雅然終是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知道她的顫抖是忍笑,並非被自己嚇到,李望遠頓時不知道說什麼,隻怪自己遇到她,就會變得不理智,變成大笨蛋。
雅然的笑聲突然停下,她盡嚴肅的板起了臉,低沉道:“望遠,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是關於我過去的事情,也許說完後,你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愛我,也許……”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道:“也許還會討厭我。”
感覺到氣氛的凝重,對方的嚴肅,李望遠甚至有馬上要出征的緊張錯覺,微微蹙眉,卻轉而又苦笑搖了搖頭,捏了捏雅然那張嚴肅的小臉,取笑道:“有什麼事情會讓我討厭你?我想這輩子都不會有!你這麼緊張的樣子,我還以為我要出戰了呢!放鬆些,若是不願意說的,不用告訴我,你的過去我並不在意,我隻知道我愛的是現在的你,現在的雅然!”
雅然的雙眸隨著他柔柔而帶著笑意的話語微微濕潤,努力搖了搖頭,不讓自己沉醉在他的溫柔之中,因為越是沉醉,若是怕說出後,會被傷的更徹底。
雅然微微平息情緒,後退一步,與李望遠拉開一段距離後,才緩緩開口道:“我根本不叫什麼雅然,這隻是被魅兒救下後,她給我取的名字。”
“被七小姐救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顯然他更關心的是自己遇到危險的事情,雅然心下微微一暖,沙啞開口道:“我叫杜微,也是水國名妓杜十娘。”
李望遠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委婉女子,難以想象,她竟會是那水國出名名妓妖孽的杜十娘。
見他不語,雅然心下微涼,嘴角撤出一抹極為勉強的笑容,淡淡繼續道:“我一心想要從良,卻所托非人,好不容易從青樓而出,卻又遭他棄,他為了錢財竟將我賣於他人……”
李望遠突然伸手擺了擺,沙啞低沉道:“不用說了,我都知道,那個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早已在金國傳開,我早已聽聞。”
雅然微微點頭,眼前有些模糊,雙眸早已被水霧所覆蓋,她垂下頭,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帶有哭腔,低沉道:“既然李將軍知道,恐怕不會再愛我這殘花敗柳,希望李將軍能夠找到一個如意娘子。”
說完,雅然猛地轉過身,不讓淚落下,但淚卻猶如斷了線的珍珠,收也收不住。
她欲大步逃出這軍帳,卻被李望遠從身後猛地一把抱住。
“將軍這又是做什麼!”她努力不讓聲音帶有哭腔,卻顯然這些努力都是白費,現在滿臉是淚的她,又怎麼能壓抑住哭腔。
李望遠緩緩將她轉過身麵對自己,大而溫暖的手極為輕和小心的拂去她臉上的淚漬,目光灼熱而又溫柔的看著她,仿佛要將她的魂魄都吸入這雙黑眸。
“杜十娘的一心遠離青樓生活,鍾情成癡反被賣,狂傲怒沉百寶箱,一切一切都令我堂堂一將欽佩,早就想過若是能遇這等豪情之女,絕不會讓她遭遇這些,卻沒想到真能相遇,我不管你過去是誰,那些都已經隨著百寶箱沉默,我隻知道你是我值得珍惜和疼愛一輩子的娘子!嫁給我!”
雅然全身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傻傻問道:“你是真的要娶我?”
李望遠不禁大笑,一把橫抱起雅然,將她安置在椅子上,笑道:“對,八抬大轎娶你進門,並且從此永不納妻妾!”
雅然激動的不知說什麼,猛地勾住他的脖子,想要送上香吻,卻見他微微蹙眉,又放開了手。
李望遠含笑捏了捏她的小臉,突然俯身靠在她的耳邊,蠱惑笑道:“我說過,以後都由我主動!”
雅然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早已沒了聲音,嘴裏的話語盡數被他吞入口中,他有些笨拙卻深情的吻,讓雅然又是好笑又是感動,漸漸沉醉。
七夫人屋內,風魅以軍裝亮相,風百萬愣了半晌,才緩過神了,有些苦笑不得道:“搞了半天,這和我年輕時極其相似的臭小子,就是我的女兒啊!你這臭丫頭!真是把你老爹糊弄的好苦!”
風魅調皮一笑,上前親昵的挽住風百萬的手臂輕笑道:“爹爹應該自豪才是,女兒可是讓爹爹認同了的副將,現在還是手握重兵的將軍呢!可了得?”風魅眨了眨眼睛,挑了挑眉毛。
風百萬微微皺眉,懲罰的敲了一下風魅的腦袋,指責道:“你這糊塗丫頭,這要是讓金國皇上知道,非給你頂個欺君之罪不成,到時候正中下懷,他便會將我們風家滿門抄斬,到時候這風家基業就順理成章都是他的了!”
風魅微微眯起眼睛,故作吃疼的揉著頭,極度哀怨道:“爹爹下手可真狠心,我看魅兒還沒被金國皇上處死,就被爹爹活活打死了!”
風百萬無奈搖了搖頭,斜睨著這變聰明反倒讓自己更操心的倒黴孩子,撇嘴道:“別裝了,我根本沒用力!”
秋雨在一旁看著自己丈夫像孩子似得賭氣模樣,上前笑道:“她這般還不是遺傳你的大膽嗎?”
風百萬更為無奈,卻又不敢說秋雨的不是,隻得歎氣道:“你啊,就知道寵女兒!”
秋雨挽著風百萬,輕笑道:“魅兒有自己的想法,別去怪罪她。”
風百萬更重的歎了口氣,瞟了一眼裝痛的風魅,咒罵道:“你這臭丫頭,要是沒什麼讓我滿意的理由,我就讓你嚐嚐什麼叫真痛!”風百萬舉著拳頭威脅著。
風魅沒被嚇到,反而大笑了起來,這讓風百萬有些挫敗,秋雨安慰的握住他的手,輕笑道:“對這孩子,用武力可沒用,她是個倔強的孩子,要循循善誘。”
風魅把秋雨輕聲的話都聽入耳中,摸了摸鼻子,心下苦笑,娘要是到現代去,八成是個教育家。
風百萬無奈道:“魅兒,好好和爹爹說說,你這女扮男裝混進軍營到底是何故?”
風魅微微一笑,眉梢略顯幾絲憔悴道:“爹,你在將軍之位時,是不是就已經得知土國太子在和木國協商聯手之事?”
風百萬微微蹙眉,低沉道:“魅兒是擔心金國會被滅嗎?”
風魅不語,氣氛略顯幾分沉重。
風百萬和藹的摸了摸風魅的頭,笑道:“金國是否滅亡,都與風家無關,爹爹已經拜托將軍一職,無非是要告訴那蠢蠢欲動的兩國,風家不插手此事。”
“爹爹,你認為我們不插手,就不會被連累嗎?”風魅凝重問道。
風百萬淡笑搖了搖頭,“打起仗來,又有何人能夠隻身千裏?但是風家為四家之首,他們想要江山必然不敢得罪,畢竟沒有金錢皇權就不能真的穩固!”
風魅苦笑搖了搖頭,“問題是在,他根本不是真的隻為了江山。”
風百萬不明所以,茫然問道:“魅兒所指的他,是?”
風魅猶豫了一下,苦笑道:“我得到確切消息,一年前土國太子和木國聯手,卻因為勢力不抵三國,所以遲遲不動手,但是現在局勢已經改變,水國寒王爺的母後醒來,指證當年使用巫術讓她沉睡之人是現任皇後,現任皇後乃水國宰相之女……”
風百萬打斷道:“是六夫人的姐姐?”
風魅含笑點頭,“六夫人是自己人,爹爹放心,她和她姐姐一向不合。”
“噢?怪不得魅兒最近和千怡走的特別近,原來已經收買六夫人。其實她也是一個不錯的女人,隻是她靠近我是別有目的。”風百萬的眸光有些惋惜。
秋雨輕咳了一聲,白了風百萬一眼。
風百萬臉色一紅,忙上前解釋道:“我隻是同情她,並不是別的意思。”
秋雨淡淡道:“我又沒說什麼,你何必緊張。”
看著一旁的風魅偷笑的樣子,風百萬有些愁苦道:“雨兒,女兒在呢!”
“我又沒說什麼。”秋雨淡淡白了他一眼。
風魅假意咳嗽道:“爹爹我們繼續說水國之事。”
有台階自然下,風百萬連忙點頭,笑道:“對對對,繼續說水國之事,說大事要緊!”
風魅嚴肅道:“水國皇上想要廢後,但是丞相手握重權,又不豈敢輕舉妄動。寒王爺與我早就在雪山認識,兩人本有契約,卻又因為不和而廢棄,為難關頭,他還是先低頭了!”想到這水沫寒像自己求助,風魅不禁勾起嘴角。
“噢?可魅兒又怎幫的了他呢?水國之事,我們難以插手!”風百萬略帶疑惑道。
風魅輕笑道:“我幫不了,但是爹爹的六夫人能幫上!”
“原來是她!”風百萬自然也有情報網,早就得知水國之事,隻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水國丞相怎麼會突然得到假情報,一向小心的水國丞相有怎麼會親信情報,原來是他自己女兒的情報。
風百萬微微皺起眉頭,“魅兒可不得學你六娘出賣自己爹爹!”
風魅聽到風百萬這話,不禁覺得好笑,那水國丞相又怎和自己爹爹想比,一個將女兒當作奸細嫁出去的老爹,又有什麼值得六夫人去尊敬!
“若是爹爹不是真心愛娘,就憑過去你把我們關在那破院子,魅兒可就不會給你好日子!”風魅眯起眼睛,故意戲謔道。
風百萬全身一顫,看著風魅霸氣傲然的眸光,微微歎氣道:“我當年把你們關在那裏,還不是為了保護你們,若不是把你們關偏僻,離那幾個夫人遠的地方,恐怕我在軍營的時日,你們早就危險了!”
風魅撇了撇嘴,挑眉笑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沒有對爹爹不好不是嗎?”
風百萬微微苦笑,多少笑的有些牽強,秋雨安慰的握住他的手,他微歎道:“雨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秋雨無奈笑道:“知道了,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別再自責了!”
風魅淡淡繼續道:“雖然我讓六夫人製造了假情報,阻止了水國了內亂,但是水國皇上卻是一隻狡猾的狐狸,不知水國發生了什麼事情,寒王爺突然被他成有謀權篡位的嫌疑,關進了天牢。並且,他與土國木國已經聯手,現在以他們三國的力量,就算是火國與金國聯手,恐怕也處於下風,況且現在火國正在內亂,老皇上病危,火國大皇子和火國二皇子正在搶皇位,根本不可能協助金國,若是三國攻來,金國隻是魚肉,因為……發動這場浩劫的是土國太子。”
“你是說土國太子土俊主動聯手兩國?”風百萬難以置信的搖頭道:“這孩子我曾見過,直率淳樸,不可能有這野心的!若是說木國太子發動浩劫,為父還能夠相信,若是他,爹爹真是一點都不敢相信!”
風魅苦笑道:“人是會變的。”
風百萬微微搖頭,沉聲道:“縱然如此,也不需要魅兒一個女兒家去當這個將軍,明知三國對立金國一國,金國必是魚肉,為何還要做這領頭隻將,做這魚肉之頭?”
“因為一切因我而起。”風魅微垂下頭,沙啞答道。
秋雨拉過風百萬,小聲道:“百萬,別再問了,兒女情長,女兒家那能大膽與父親娓娓道來?”
“雨兒,你是說土國太子和我們魅兒有感情糾葛?”風百萬後知後覺道。
秋雨無奈點頭道:“那孩子和我們魅兒本是知己,卻跨越了知己應該所在的位置,魅兒不願接受他超出知己的情感,就搞僵了。”
風百萬氣惱的一拍桌子,桌角瞬間粉碎,“感情之事,必然是你情我願,若是魅兒不願意,是男子漢就應該放手,怎能如此逼迫心愛之人,他那是愛嗎?若是魅兒同意,我這做爹的也不能讓這樣的小混蛋當我們風家的女婿!就算他真打下這天下,成為這天下的統帥,我風百萬也不會讓他動我兒分毫!”因為氣氛,這大通暴虐怒吼後,風百萬竟然咳嗽了起來,看來氣的還真不輕。
風魅見爹爹比自己還要激動和氣惱,有些哭笑不得,上前拍了拍風百萬的背,淡笑道:“爹爹不用如此激動,女兒不是任人魚肉的人,之所以要當這個將軍,就是要在戰場上和他一較高下,讓他知道,他配不上我!”
風百萬拍手叫好道:“好,他就是配不上我們魅兒,爹爹這就去著急另外三家,商討招兵買馬之事,縱然金國不是三國對手,有我們四大家族撐腰,魅兒什麼都不用怕,爹爹就算傾家蕩產也會讓你的兵力比他們多!”
風魅感激的點了點頭,這份親情讓她有些不舍,若是平息這浩劫,自己是否能夠灑脫離開這裏呢?
三個月後……
白刃相接,百十個腰鼓發出的沉重響聲,碰撞在山崖之上,山崖驀然變成牛皮鼓麵了,隻聽見隆隆!隆隆隆!
浩浩蕩蕩擊鼓的士兵們,胳膊、腿、全身,有力地搏擊著鼓麵,急速地搏擊著,大起大落地搏擊著,鼓舞著三國士兵的攻擊。
三國士兵揮刀而起,蜂擁廝殺,血腥場麵震撼著圍牆上關注一切的風魅,燒灼著她的眼,威逼著她的心。
本來就知道這場仗少不了死亡,也認為自己看慣了死亡,在此刻卻還是被震撼了,死亡的味道何時那麼沉重,沉重的讓她幾乎窒息,從未發覺它那麼可怕,卻在此時比三歲時顫抖的更厲害。
硝煙彌漫,千軍萬馬,浩浩蕩蕩,白刃相接,金鼓連天,勢如破竹,腥風血雨。
生死肉搏戰鼓雷鳴,天昏地暗,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烽火連天千軍萬馬,三國兵力直搗金國邊城。
短兵相接,城門猶如易碎的玻璃,三國士兵大喜若狂,蜂擁湧入,城牆突然塌陷,埋葬的卻是三國最早湧入城門的勇猛前衛,這顯然是早就設下的局,挖空的城牆,就等君下陷。
隆隆隆!戰鼓隆的豪壯的抒情!隆隆隆!隆的嚴峻的思索!隆隆隆!隆的犁間翻起的雜著草根的土浪!隆隆隆!隆的陣痛人心!
縱然死傷無數,三國士兵仍然由著戰鼓聲響,蜂擁往死堆裏衝擊,縱然城門塌,死傷了無數三國士兵,他們卻依然無謂向前。
不了,城門中還有城門,是新蓋起的城門,卻堅固非常。
烽火連天,千軍萬馬,氣勢磅礴,危機四伏,腥風血雨,橫屍遍野!血流成河,赤膊上陣,容不得束縛,容不得羈絆,容不得閉塞!
終是死,求的是掙脫了、衝破了、撞開的那麼一股勁!
粗壯的樹幹,一捶起來就發狠了,忘情了,沒命了!千萬個斜背舉木的三國士兵,發了狂,丟了魂的使出所有力氣撞著城門……
驟雨一樣,是急促的石頭從城門之上拋下,旋風一樣,是飛揚的流蘇,亂蛙一樣,是蹦跳的腳步,火花一樣,是閃射的瞳仁,鬥虎一樣,是強健的風姿,金國士兵何嚐不是豁出所有的力氣舉石拋擲。
爆出一場壯闊,豪放的大戰,無休無止!
三國士兵被巨石砸破了頭,卻不痛不癢,任由血從額角滑落,密布整張臉,張張血紅的臉,猙獰可怕,猶如失了魂的木偶,重複著捶打城門的動作!
城牆上的金國士兵,同樣仿佛失了魂的木偶,殺紅了眼,不斷重複著拋擲石頭的動作!
眼見一個個不要命,一個個殺紅眼,風魅的心猛地揪起,沙啞低沉的喃喃自語:“何故,何故,這是……何故!”
心下有些傷悲,有些淡淡恨意,過去並未恨過他,隻認為自己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土俊,他也不會跨越知己,若是一開始就不是知己,又何來的心傷悲。
現在卻莫名有些恨他,風魅微紅著眼,低沉道:“撞開了門又如何,保衛了門,殺了他們又如何,真的快樂嗎?有意思嗎?隻是權高者為了一己私欲的犧牲品!土俊!真的為了我一人,值得讓那麼多人死嗎?”
眼眶莫名密布水霧,何時自己變得如此感性,也許自己從未真的理解死亡和殺戮的含義,過去隻是認為錯的就該殺該死,自己隻是收錢殺人罷了!現在想來一切都是自己錯了,錯的離譜,錯的可笑,自己何嚐不是一個該被殺的人?
買通自己這個殺手去殺人的人,何嚐不是該殺的人?
憑什麼一切要用死亡去了結,也許死亡了,一切還是了結不掉的,死是什麼,隻是生命暫時一個盡頭罷了,那些怨怨恨恨,用死亡根本抹滅不去,縱然對方死了,心裏的魔鬼卻依然活著!
一切都隻不過是自己的任意妄為,自己以為自己很厲害,其實是個可笑的傻子!並沒有必要存在的,這個世界也許沒有自己更好,沒有自己又怎麼會有這一場不息的浩劫,自己根本就不應該來,想要回去,可是發現原來的世界也根本不需要自己……
空洞茫然的眸光緊緊看著城門下那無休止的戰爭,誰贏誰輸似乎沒有什麼區別,隻是一方死和一方不死,最終死的還不是這些人嗎!
李望遠見風魅發呆,上前推了推她,朗聲笑道:“七小姐是怎麼了?好像看上去不高興似得!這場仗按照你的計劃,我們可是大勝那!想不到區區一個金國可以抵住三國來兵的圍襲,七小姐真是讓在下佩服不已啊!”
風魅仿若沒有聽見他的讚美,反而沉著臉,嚴肅道:“收兵,休戰。”
李望遠有些不解,蹙眉道:“現在理應乘勝追擊不是嗎?三國大敗,若是此時舉兵攻向三國,恐怕不久,金國就真的成為這一方霸主了!”
風魅擰起眉頭,惡狠狠的瞪向李望遠,麵目變得有些猙獰道:“霸主又如何,今日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可是……”李望遠掃向城門下的一片血紅,心也不由微微一顫,縱然領兵多年,今日這血腥也倒是第一次所見,畢竟過去五國鼎立從未如此真刀真槍的打過仗。
“別可是了,按照我說的做。”風魅有些疲憊的扶著頭,轉身離去前,低聲道:“我要去議和!”
“七小姐……”李望遠喚道,風魅卻早已輕功一躍消失無蹤了。
水國皇上和木國皇上都是親自領兵出征,此時軍帳內,兩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踱步。
木玄月跟著父王一起出征,他倒是比起他那年老的父王來的沉靜多了。
土國是由土國太子土俊帶兵出征,此時的土俊,他的身上已經看不到一絲淳樸,轉而換上的是陰冷和詭異,就連木玄月與他同坐都不由有些顫抖。
“好了,你們兩個老不死若是現在就想死,那就在我眼前多晃悠幾次,我保證你們會比你們那些無用的士兵死的更慘!”土俊冷笑譏諷道。
木玄月放下手中杯子,有些不悅道:“土俊,你們土國的士兵也好不到哪裏去,作為小輩,你怎能如此和我父王說話!”
土俊冷冷一笑,笑的讓木玄月感到害怕,這樣的笑讓人心底發毛,木玄月微微眯起眼睛,內力一探,不可置信道:“土俊,你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什麼叫做走火入魔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現在很厲害就是了!”土俊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而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猛的站起身道:“木玄月,聽說那城門難破,不如我們兩人去破破?我想不會有比九重塔更難破的關了!”
木玄月微微思量片刻,覺得這個提議不錯,那些沒有功力士兵去了也白死,倒不如兩人聯手,以內力衝破城門。
風魅剛要去見土俊,卻見土俊和木玄月朝著城門而來,她微微側身,隱藏樹後,再緩緩跟隨兩人之後。
兩人停在城門之下,三國士兵見領頭者來,目光帶著激動和興奮,這砸城門的力氣就更大了。
木玄月以內力與木國皇室才有的木異能喚來周圍樹木,聚集齊齊砸向城門上拋下石頭的士兵。
土俊雙手如鑽,聚集內力,褐紅色的內力如鶴頂紅般毒辣,猶如電鑽猛的鑽向玄鐵石門。
“停手!”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土俊猛的一怔,手卻沒有停下,直到城門毀,大批士兵衝進城門廝殺,看著眼前血紅,他才滿意勾起嘴角,轉過身看向聲音源頭,舔了舔下嘴唇,極為妖孽的勾起嘴角,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穿著軍裝別有風味的熟悉人兒。
望著那張氣惱的小臉,土俊沒有開口說話,這是第一次沉住氣,等待她先開口。
風魅深吸了口氣,望著那些被壓抑很久,終於衝破城門而發了狂,廝殺的士兵,她微微閉上眼睛,再次張開是帶著恨意的看著土俊。
土俊全身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那雙帶著濃濃恨意的眸光,剛要開口卻聽見她沙啞的聲音,“土俊,我答應做你太子妃,條件是收手!”
土俊愣了半晌,確定自己聽見的是真切的後,忙揮手喊道:“撤!”
木玄月冷笑了一聲,譏諷道:“土俊,事已至此,不是你想撤就能撤的!你有了美人就不要江山了?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