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對於皇帝的素質要求很高,皇帝要有極強的政治能力,才能保證在朝會中熟練處理政事。朱元璋在廢除丞相後,最擔心遭人蒙蔽,所以製定大規模早朝正是要體察民情,免受蒙蔽。除此之外,朝會對於禮儀要求嚴格,大規模的朝會也是從禮儀方麵樹立皇帝在臣民麵前威儀的一項重要工具。
隻可惜後來由於早朝所行皆徇成規,空文太多,禮體又極嚴,“大庭之上,體貌森嚴,勢分懸隔,上有懷而不得下問,下有見而不敢上陳”,君臣雙方的主動性都因此受到製約,到最後,“奉天門奏事,徒為觀聽之具”。
但那已經是嘉靖後期崇道怠政之後的事情了,當前這個時期朝會還是有其存在意義的。
即位詔書早已明發天下——和遺詔一樣,這兩種分別代表著先後兩任皇帝新舊交替的重要文件卻往往不是由皇帝親自擬就,而成了內閣輔臣施政的一件最為重要的工具——比如穆宗大行,遺詔本應由內閣首輔帶領內閣輔臣共同草擬,結果張居正聯手司禮監馮寶偷著便寫了出來,將高拱排斥在外,導致高拱的勢力大大受損,時間不久就黯然離開了京城(此事個中情由十分複雜,並非僅僅遺詔這一個原因,但因離主題太遠,故不做贅述。)
說回到楊廷和主持發布的武宗遺詔和昨日頒行的新皇即位詔書,這裏邊同樣沒有朱厚熜插言的餘地——除了改明年為嘉靖元年以外,這還是朱厚熜力爭而來——遺詔主要是軍隊調防,安定軍心以及裁撤一些不必要的機構和釋放囚徒,送歸各地進獻女子等事。即位詔書則是以皇帝的口吻革除了大部分新皇正德時期的弊政,所裁減的錦衣各衛所、內監局的旗校工役人數達十四萬八千七百,節省漕運糧食達一百五十三萬二千餘石,那些宦官、義子及奉特別詔命而僥幸做了官的人大半以上被排除了。朝廷內外表麵上稱頌新天子是個聖人,私底下卻稱讚楊廷和的功德。
今天的大朝會其實就是走個過場,不僅僅是楊廷和父子,文武百官也認為短時間內朱厚熜不可能有什麼作為。
靜鞭九響,文武百官齊齊跪倒山呼萬歲,聲動雲霄。
喊完之後,四周突然安靜下來,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內閣首輔楊廷和不動,沒有人搶先恭賀新皇即位。大家都在想一個問題,主少臣強,朱厚熜昨天因為即位議程的事情和楊廷和爭辯之後,聽說居然將楊廷和的三公子抓進了詔獄,今日兩個人不會再次吵起來吧?
擔憂的人很多,抱著看熱鬧心態的人也不少,眾人各有所思,誰都不願搶先冒頭。
“諸位愛卿……”隨著一聲輕咳,朱厚熜略嫌尖細的聲音響起,文武百官同時豎起了耳朵,紛紛好奇,第一次大朝,小皇帝會說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