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我心裏閃過一陣寒意,這不是電影裏才有的東西麼?我抬頭,看到他一直盯著我看,那目光帶著研判,還有一些迷惑。這個時候,我才漸漸意識到恐懼,這個人,他是誰?他到底要幹什麼?我勉強跟他對視,想弄清楚他的意圖。
半天,他忽然開口:唐詩?你不認識我了?
唐詩?!我心裏嘀咕,咋不叫宋詞啊。我搖頭。
他不甘心,繼續說:你別這樣,你好好想想。對了,你老公跟你一起來的嗎?你是怕他,所以不敢認我麼?
說的是什麼呀?我困惑不解,隻是大力搖頭:我說你認錯人了!
我沒有!他神色忽然變得恨恨的:如果是因為他,我現在殺了他!
我心頭又是一緊,這人不太正常吧,隨之下意識的身子往後仰躲,許是椅子不穩,竟然倒了下去,可憐我無力起身,眼看要摔著,不料麵前的秦易像個猴子般敏捷的竄過來要扶,椅子結結實實連我一起摔在他身上。他起身扶起我的椅子,邊安頓我坐下,邊忙不迭的問我摔疼了沒有。
我看著他也不顧自己額頭碰在椅子靠背上而流出的血,又是奇怪又是好笑,但那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此刻,我怎麼能笑的出來。
你流血了……你這個人真是好奇怪。麻煩你告訴我你偷――哦,你找我來幹什麼?
這是我首要弄明白的問題。
秦易沒有回答,隻是神神秘秘的從口袋裏掏出個東西遞給我。你看看,這下你不會說你不認識我吧。
我勉強接過。這是一個白色玉石蓮花,看不出什麼特別。秦易示意我往蓮瓣上看。借著明亮的燈光,我看到上麵兩行小字: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古人張籍《節婦吟》中的千古名句。
你刻上的?你忘記了?你把蓮花還給了我,然後你就再也不見我了。你現在想起來了嗎?秦易說著說著臉色漲紅,他抓著我的雙臂使勁搖晃起來。
可憐我終於弄清楚了一件事情,就是他認錯人了。而關於他和那個叫唐詩的女子的關係,從這一句詩裏,便可知端倪。
我被他晃的幾乎暈過去,而又沒有力氣反抗,隻好嘴裏應著:嗯嗯,知道了知道了,秦易,你先放開我。
秦易鬆手,站的略微遠了一點,沉思著說:一定是他們給你吃了什麼藥,所以你想不起來――對,就像他們給我吃的那種藥一樣,他們說我有病,把我關起來。嘿嘿!其實他們才有病呢!唐詩,你說是不是?我要殺了他們,一個都不留!然後,我們倆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哈哈……
在燈光下,秦易白皙的麵龐陰晴不定,那目光時而柔情時而陰狠,我再也控製不住心頭的恐懼,啊的一聲大叫出來……秦易聞聲撲了過來,雙手紮撒著來掐我的脖子想阻止我的叫聲,隨著椅子的再次倒地,我恐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正在這時,門突然被踢開,一群人叫著湧了進來。為首的那個高大的身影狠命扯倒了撲在我身上的秦易,然後抱住了我,顫聲叫著:婭婭,婭婭你沒事吧?
是燕南,哦,是燕南!我淚水橫流,我的頭埋在他的懷裏,聽到他說:我以為我弄丟你了,我急瘋了。
就是那一刹那,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擊中了我的心房,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在那壓迫神經的一幕結束之際,麵前的這個男人給我的安全感讓我忘記了世界,隻拚命要抓住身邊這軟軟的溫柔。
回到旅館,已經是淩晨三點,鬧嚷嚷的人群散去,隻留下驚魂未定的我,燕南一刻都不曾離開我身邊,他的右手握著我的,左手摸著我的頭發,嘴裏輕輕說:沒事了乖,睡吧,我在身邊呢。我像個躲在父親懷裏的女兒,終於安靜的睡著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秦易,是店主的兒子,大學畢業後師從一位著名的雕刻家學習,不料愛上老先生新娶的嬌妻唐詩,被逐出師門。本來性格就內向,抑鬱成疾精神間歇性失常。那日,他看到了身穿唐詩一樣白色風衣的我,於是引發了夜間的那場混亂。
5
第二日上午,我們逃一般的離開了尚書鎮,盡管那店主一再解釋道歉說這是個誤會,我也隻相信這是我們不該在他們神聖的祭祖日闖入這裏的懲罰。
回程的路上,我和燕南都沒了來時的興奮和多話。他是因為一夜未睡過於疲倦,而我是因為滿腹的心事和昨晚驚恐的回憶。
到了最近的服務區,燕南終於撐不住,趴在方向盤上休息。我想下車活動一下身體。剛推開車門,眼光就和旁邊一輛車上下來的一對老夫婦接上了,他們慈眉善目的朝我笑:也是趁假日出去旅遊呀?我笑著點頭稱是。老太太看到睡著的燕南,好心的說:是你先生吧?可不能疲勞駕駛,多休息一會兒再上路,安全第一!你們年輕人啊,總是不注意……
老先生打斷她:哎,你就是這麼嘮叨,難道人家太太不知道心疼他麼?要你多操心。
兩人碎碎講著走開了。留下內心無味雜陳的我,摩挲著手裏的披肩,看著睡著的燕南發楞。電話鈴聲同時驚醒了我和他,我轉過頭,留心到他講:嗯,沒事,晚上到家,不用等我吃晚飯……
酸楚的感覺完全攝住了我的心,我覺得老天給自己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燕南本是送我來約會,而我竟然喜歡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