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上路,依然沉默。天陰的似乎要攥出水來。黃昏時分,大霧彌漫了高速公路,燕南小心翼翼的開著車,音樂聲音調的很低。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燕南忽然開口。
我驚詫的用眼光確認,想弄清楚他是自語還是對我講話。
他沒有看我,隻是仔細分辨著前方可見範圍的那段路上的標識。
我的尷尬和波動隻在內心停留了幾秒鍾便迅速開口:嗬,當然,你要是討厭我肯定不會跟我一起玩呀。
嗯?你在逃避什麼麼?他說的很吃力,彷佛說這些和大霧中行車一樣艱難。
我沉默,你明知道我為什麼逃避。
我隻是說出我的想法……就算是個自己一個假期,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鍾,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斷斷續續的說著。
我明白,不用說了。我堅定的回答。
這下輪到他尷尬了,我想他一定在懊悔自己自作多情。如果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麵前你不知道我愛你,那麼最殘忍的堅持便是,我知道自己喜歡你,可我不能告訴你。
我閉上眼睛裝睡,腦子裏想的是燕南以前講過的他的婚姻。秉性迥異的兩個人,在共同生活中磨合,很平淡,但是我想這也是一種幸福――燕南提到時說:我沒有過你們所謂的什麼戀愛感覺,隻是在該結婚的時候結婚了,但是這樣也挺好不是?――我不能確切的體會他的意思,但我領會到的是,他們,過得不錯!
打擾別人的幸福,一向是我所不齒的,這足可以解釋我的隱瞞。
我們在晚上8點的時候回到了家,假期的旅程就這樣在一種奇妙而又壓抑的氣氛中結束了。於城我再沒能聯係上。而其實我的心思早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6
我和燕南的關係變得很奇怪。
他對我的關心一如既往,自然的如同生活中喝水吃飯一樣。我接受著又要掩飾自己的快樂,對於生性直率的我,這是一種分裂的痛苦。
那日跟他一起吃飯,注意到他襯衣的扣子掉了一顆,我從鼻子裏哼著說:她真失職。那個她字,說得是那樣不屑,我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出“你老婆”或者類似的字眼,隻能用那個看似遙遠的人稱代詞。
燕南笑笑,想了一下才回答:她沒有你那麼細心。
喔,那你叫她讓我來照顧你。我這話快的都沒經過大腦。然後,我們同時都愣了。燕南看著我,我心跳加速,難不成,我真的要繳械投降?!
別在意,我很情緒化,說話不經大腦……我馬上語無倫次的解釋,我不知道是誰在控製自己的語言能力,顛三倒四,一會兒衝動一會兒理智。
好在燕南隻是歎了口氣,什麼都沒有說。
其實我見燕南的次數並不多,也不過是一起吃吃飯。但麵對他的時候,我幾乎什麼都吃不下,隻是安靜的蜷縮在椅子上看著他吃,心裏倒計著離別的時刻。而他不在身邊的時候,我看到身邊有戀人出沒便要抓狂,死按著自己的手不去動手機按鍵。
不隻是如此,還有我個性中一些無法控製的因素,比如我們在白天在網上聊天,如果他下班告別的時候說:我回家了。我便覺得這是他在提醒我自己是有家的男人;如果他什麼也沒說便走了,我又覺得他是對我不理不睬討厭我了。我知道,感情已經瘋狂的占領了我的內心,我對他的在意已經處於癲狂狀態,如同烈馬狂奔,韁繩對它起不了作用了。
一日,在工作上受了極大的委屈之後我終於爆發了,我打電話給他,直截了當的問:我們能在一起嗎?如果有機會你會選擇我嗎?
我等待他鏗鏘有力的答案。
時間慢的像是要殺死人了。我終於聽到他開口:婭婭,你有些衝動,我……我並不想得到什麼,我結婚7年了,雖說沒有愛情,但親情至少是已經建築的牢固。所以,我……
我掛了電話,找了個角落擦了眼淚。
你可以說一切隻是因著好男人的責任感;你也可以說生活的殘酷便是把你所憧憬的美好真實的展現在你麵前,然後撕碎它。
總之,這不是個很好的結局,對我。但其實,我並不知道自己在要什麼。
手機又響,我鎮定一下心緒接聽,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喂?婭婭?我是燕南的太太,剛才我就在他身邊……
我一陣暈眩。
7
身體忽然受到極大的顛簸,我猛地睜開眼睛。燕南歉意的笑:這段路路況不好,別睡了。我迷迷糊糊的看窗外,車行的很慢,大片的田野裏農人忙碌著,遠處城市的輪廓正在向我們靠近。
馬上到目的地了,你不是要聯係你的那個朋友嗎?燕南提醒我。
我仍在疑惑中,還沒弄明白身在何處。但仍然聽他的話拿起手機撥號,是占線的聲音。我攥著手機,模糊的想起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個極長又曲折的夢,可那種真實與邏輯性讓我驚心。
停頓一下,再次撥打,電話裏那個刻板的聲音說:您撥的號碼是空號。
我內心一陣發冷,縱身抓住燕南的胳膊:我們回去吧。
燕南詫異的問:不去尚書鎮了?
這時候,車上的CD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忽然有女聲幽幽的唱: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