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夾著雨點般的疼痛纏繞在身邊，她們的目光在少女身上停駐許久，末了似不屑一般輕笑出聲，複又與旁邊的人扯些家常。
深秋，少女纖瘦的身子上隻堪堪裹了層麻衣。沒人發現，這幅身體的主人，早已停止了呼吸。
不過是條賤命罷了，哪值得她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垂憐。
……
好疼、好吵。
微微的一聲抱怨硬是被打在身上的板子給逼了回去。
擰起秀眉。
蠢貨，想嚐嚐剔骨挖心的滋味嗎！
顧枕涼睜開眼，強烈的白光使她不由得微眯雙眸。
毫不猶豫，顧枕涼側身一滾抬腿給了那施刑大汗狠狠一腳，也用盡了力氣，第一感歎是，這身子發育是有多不良，十四歲的年紀，抬起腿隻險險夠到他腰部，放現代還能算個小蘿莉。
隻是現在，真真是沒用。
一席人顯然被顧枕涼突然的‘狂野’鎮住了，人群中心的二夫人最先反應過來，大聲斥道：“小賤人，還敢反抗？丞相府的家法可不是你能夠左右的！”語罷又朝兩個家丁一使眼色，大漢會意，緩緩向顧枕涼逼近。
“住手！不過是區區小卒也敢欺到本小姐頭上！”顧枕涼不笨，也曉得權勢壓人，果然唬得他們停了步子，猶豫地朝二夫人望去。
“嗬。”劉婉言冷笑，這小蹄子一會兒不見，竟有些不認得了，她淡淡說道：“我們丞相府什麼時候有過你這個小姐，給我打！”
貴人們果真都一個樣呢，翻臉快如翻書。
顧枕涼左右張望，正要尋個出口逃出去了事，奈何這身子虛弱的緊，剛一動心思就又被拖回了原處。
疼痛鋪天蓋地地砸落下來，顧枕涼捂頭縮起身體，額頭上冷汗直冒，死咬下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一張小臉疼得慘白。
兩世為人，她何曾受過這樣的毒打，整個神經仿佛要麻木，腦海中隻剩下三個字。
疼疼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枕涼以為自己就要活活痛死的時候，劉婉言總算喊了停。
大概是站累了吧，她頭也不回地往回走去，跟著一大批人也作鳥獸散。
顧枕涼無力地躺在地上，一會兒，才勉強站起身來，一步一瘸的走向自己偏僻的小院。
憑著記憶，她篤定自己有一個貼身丫鬟，至始至終她都盼著她能夠來救她。
不過……還是算了吧。
不顧滿身的淤青，顧枕涼解脫了似的躺在茅草堆成的床上，閉眼假寐。
直到一聲輕喚將她吵醒。
勾起一抹笑。
終於舍得回來了麼。
顧枕涼睜開眼，冷光乍現。卻看見白荷的眼中滿含淚水。
“怎麼了白荷？別哭。”她淡淡說道。
白荷驀地跪在地上，頭磕得脆響。她帶著哭腔：“奴婢有罪，奴婢本想去求老爺，可老爺說他有要事在身，抽不出空來，奴婢哀求了半天，卻被當成犯上趕了回來。求小姐贖罪！”
的確，單看著屋子的擺設就知道丞相對她這個女兒是否上心，如今直接無視了她也不為過。不過，爾後也休要怪她顧枕涼無情了！
親手將白荷扶起，白荷淚眼模糊的臉上有了一絲受寵若驚，顧枕涼出聲安慰道：“丫頭，你要明白，欺壓我們的，總有一天會變成被欺壓者。剝削者不一定永遠都是剝削者。
這些帳，我們得一一記著，將來連本帶利還給她們。”
白荷身子一顫，諾諾說道：“小姐，你是說真的？”
“當然，怎麼說你家小姐也是個知禮教的人。”顧枕涼由白荷扶下床，用勢在必得的口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