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淩王府。
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從內房傳出,在門外焦急等了一天一夜的淩風這才鬆了一口氣。終於生了!“是男孩還是女孩?”他等不急產婆或丫頭將小孩子抱出來,也顧不得什麼忌諱,就自己闖了進去。
“回王爺,是……是位千金!”
一旁侍產的丫環麵露難色,小聲回著話。誰都知道淩王爺已過知天命的年齡,一直膝下無子,而這個孩子在未出世前,被淩王爺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什麼!你說什麼?”淩風猛揪住丫環的衣襟,額角青筋暴起,本就讓人生畏的臉此刻更加恐怖,嚇得丫環麵色如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淩風甩開已經嚇傻了的丫環,一把推開還在為孩子包繈褓的產婆,將孩子連繈褓一起抓起來,動作毫不輕柔,也全然不顧孩子驚天的哭聲,一手托著孩子,一手三兩下就打開繈褓,看到了他最為關心的事實。孩子的性別。女孩!
怎麼會是女孩?女孩……
淩風目光一下失去了色彩,連同先前的懷疑、不甘、失望以及其他一並消失了,空洞地看著前方,那是床的方向。青青。那名因為生產而在生死線上掙紮了一天一夜,早已心神憔悴全無人樣的女人,此刻卻更是淚流滿麵。是個女孩呀。她知道從此以後,自己和孩子都將不會再被這位高高再上的王爺再看上一眼。
淩風的眼中卻映不出青青那哀憐的模樣,他的手一時無力,手中的孩子就那樣滑落下去。
“不。”
青青淒冽地叫喊,顧不得身子有無力氣,還能不能動,不要命地撲下床來,想要接著那孩子。
被推到一旁,嚇得渾身發抖的產婆也在這聲淒冽的叫喊中清醒了許多,也忙撲身去接那嬰孩,可一切還是晚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後,孩子的哭聲嘎然而止。
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這樣很好!不是麼?
淩風淡淡地看看腳邊的嬰孩,她的腦後浸出一片血澤,紅紅的。青青跌落在床前,她身上裹著的被子也是紅紅的。紅紅的……
淩風木然地走出去,一聲不響,也不看任何人。紅紅的真好……不是麼,不然人們為什麼說紅色是喜慶的顏色呢?
許久之後,產婆默默地退出去了。丫頭也走了。青青輕輕地伸手抱起那孩子,動作那樣輕柔,仿佛怕吵醒她睡覺一般。她是睡著了。她的孩子是睡著了,所以才不哭的。她的孩子最乖了。
青青將孩子貼在胸前,一動也不動。任身邊的人來了又去。他們在做什麼,她不知道,丫環走過來,對她說了什麼,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她的孩子睡著了,孩子睡著了,所以她要抱著她,讓她好好安睡。
直到一名綠衣丫環伸手來奪她懷中的孩子。
“不。不要!這是我孩子,我的孩子!王爺可以不要,但她是我的!”
青青死抱著孩子不肯放手,整個人已近瘋狂。
綠衣丫環雖然也難過,卻更不忍看到青青這個樣子,畢竟孩子已經死了。再者,身為下人,如果不及時把這裏的一切處理好,王爺發起火來,沒有人能幸免,大家都不好過。可是青青怎麼也不肯放手,在這種情形下,說什麼她也是聽不進去的。所以,綠衣丫環向身邊的另兩名同伴使了個眼色。另兩名丫環會意,一邊一人,將青青的手強拉開,綠衣丫環才得以將死嬰從青青懷中奪過來。孩子麵色已變,綠衣丫頭也不敢多看,用繈褓三兩下將死嬰包了就往外去。
早已精疲力竭的青青見孩子被奪走,悲呼一聲,昏死過去。
綠衣丫頭剛出門,一個驚雷乍起,嚇了她一大跳。不由看看漆黑的夜空,要下雨了麼?得帶上傘,可別淋了雨。意外地,她看到了一顆流星劃過天際,隻是。那顆流星好象是紅色的。有紅色的流星麼?還是這兩天沒有休息,太累了,出現了幻覺?
綠衣丫頭輕歎一聲,步下台階,卻因為光線暗,腳下踩空一階,踉蹌了一下。急忙穩住身形,還好,沒有跌倒。這倒黴的日子。
“哇。”
懷中的竟然傳來孩子的啼哭聲,雖然聲音不是很大,隻是細細的。可綠衣丫頭卻聽得真切。難道這孩子……
綠衣丫頭有些遲疑,緩緩將孩子放到台階上,借著屋內透出來的微光,打開孩子的繈褓,孩子扭曲著五官細細哭著的醜模樣便一下撞進她的眼中。嚇得綠衣丫頭呆在那裏,一時沒了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