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霍安提了兩隻巨大的木桶,出去提水。蘇換抱著一隻裝滿髒衣服的木盆,喜滋滋地跟著他屁股後麵走。啊,天高地闊,白雲那麼白,綠樹那麼綠,她關了十幾天,終於出來放風了。
小二和達達在前麵瘋跑,在遍是青草野花的田坎路間滾了又滾,興奮得隻差沒飛了。
倘若不是霍安穩穩走在前麵,蘇換也很想跑進田野裏去打個滾。
他大爺的,逃出來才知蘇府後院是有多小,外麵的天空又是多高。難怪別人說見識少心胸小,這時想起以前在蘇府後院受的氣,傷的心,統統都覺得不值一提,何必與不喜歡自己的人較勁鬥氣嘛,蠢得要死。
這麼一想,她又感激地望了一眼霍安高高的背影。
若不是他,她小命都沒了,又或是已遭那二世祖的毒手,萬萬不會有這般愜意的春日郊遊啊。
風溫柔地拂過麵頰,霍安聽著身後傳來那姑娘的快樂哼哼聲,隻覺得腳步很是輕快。他選在晌午後帶她去桃花河洗衣服,原因是村婦們大多都在清晨或黃昏時來河邊洗衣服,晌午通常是不會有人的,尤其是他遠居河流下遊,更不會有人了。
桃花河是一條溫柔清秀的小河流,水很清澈,拳頭大的各色鵝卵石靜靜臥在河底,圓潤可愛,河兩岸長滿了青油油的雜草,開了零零碎碎的黃色野花,一棵歪脖子老柳樹把翠枝垂進水裏,落下的柳葉打著旋從水麵上流過去。
蘇換看到眼前這一幕寧和春景時,終於忍不住怪叫一聲,“啊啊啊,好漂亮啊!”
她太興奮了,顧不得霍安又開始糾結的眼神,放下木盆,提起長衫便跑向河邊,揪揪野花,摸摸柳樹,然後用手撥了撥透心涼的河水,撿起一個白色的鵝卵石,扭過頭來衝著霍安揮了揮,燦爛大笑,“霍安,你住的地方真是人間仙境呐,連石頭都長得很圓。”
小二和達達跑過去,衝著她興奮地汪汪叫。
霍安把木桶放在地上,抬手按了按額角。
他一定要鎮靜。這姑娘是奇葩。
興致盎然過後,蘇換姑娘又不得不回到現實生活中來,她有一大盆髒衣服要洗。除了她的那身破衣裙,還有霍安的兩件布衫。
事情是這樣的,蘇換覺得阿安兄弟實在是對她恩重如山,她不僅無以為報,還一直蹭吃蹭喝,很不地道。以物相報,她暫時沒有,以身相報,她目前還很理智,覺得成本太高,而且阿安兄弟也完全沒這個意思,然後就隻剩下一條路,便是以勞力相報。
於是她殷勤地去問霍安有沒有髒衣服要洗。霍安先是搖頭,然後她又問,霍安又搖頭,她繼續問。如此三番五次後,霍安受不了她的聒噪,起身從左偏屋裏甩了兩件布衫出來。
當時蘇換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扔褲子,不然她要臊死。她並未留意,霍安的耳根子倒有些發紅。
霍安並不急於去河流對麵的泉眼打水。他坐下來,撫著跑累了的達達,靜靜看嚷著要洗衣的蘇換姑娘怎麼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