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她佇立在黑暗和光明之間(3 / 3)

她很認真的和店長學習養風信子的知識,在什麼溫度,一天澆幾次水……等等。

她一直在花店裏呆了一下午,可是,她懷著期待的心情,回去了。

但是沒想到穆曉竟然說要和她離婚。

那一晚上,她一直在說:你看,我買了風信子,我們一起期待好不好?在結婚之前,閨蜜和她說了:嬌嬌,你要想清楚了,你在他心裏,一時的不同是有可能的,但是呢,如果你們走到了婚姻這一步,時間長了,人都會回複到他本來的為人做事方式上。嬌嬌,你真得有信心和他白頭到老嗎?

不,她沒有信心,從來沒有。

所以,她才會將滿腔的希望傾注在風信子上。

她隻是在執著地追求一生的歸宿。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很正常的做早飯。

穆曉走了進來,廚房的窗戶很小。

今日的陽光很好。陽光從窗戶進來,照在穆曉的臉上,整個眉眼都是十分生動。

“你起床了?快點去洗刷吧,很快就好了。”

扯開一個笑,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嬌嬌……”穆曉開口。

莫嬌嬌一邊洗著米,一邊說:“做的煎蛋,還有米湯,怎麼樣?”

莫嬌嬌不敢看他的眼,突然淚水就要從眼中湧出,隻是極力的抑製住,拚命的抑製住,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不要這麼做,嬌嬌。”穆曉深吸一口氣。

莫嬌嬌像是沒有聽到,把洗好的米飯倒入鍋中:“我以後回去和廚師多學幾道菜,這樣你就有口福了。”

“嬌嬌,我們要離婚呢,以後會有一個人吃你做的飯,但不是我,你明白嗎?嬌嬌,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麼做,不值得。”穆曉抓住她的手,讓她麵對著他。

莫嬌嬌很無力的說:“曉兒,我都聞到飯香了,我好餓。”

這時候,莫嬌嬌突然看向穆曉:“我們一起,好好吃個飯吧。行嗎?”她的聲音,隱隱帶著點絕望的痛楚,帶著那樣絕望的深情,帶著那麼一點請求的意願。

曾經那麼驕傲的一個莫家小姐!兩個人吃著最後的早餐,然後之後,兩個人去了民政局。

紅本子換成了綠本子。

而那個紅本子她隻擁有了一個月。

兩個人從民政局出來,莫嬌嬌一直覺得這是一場夢。兩個人從民政局出來之後,穆曉便走了。

莫嬌嬌一直看著穆曉的背影。

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很久之後,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綠本子,一下子便淚流滿麵,突然淚水就從臉頰上流下來,再也止不住。

再也無法止住了。

莫嬌嬌抬頭,這才想起去尋找穆曉的身影,可是不見了,不見了……

莫嬌嬌跑著,沒有,真的沒有。

她茫然地停在了馬路上,路上很熱鬧,可這熱鬧卻進不了莫嬌嬌的心裏,一個人在路上走著,神思恍惚。紛亂的心裏就像街上的行人一樣,雜亂無章。為什麼,到現在還覺得在做夢一樣,那麼真實又不真實。她真的和穆曉離婚了?

結婚?

離婚?

低頭,看著馬路,看見的卻隻是同樣重複的畫麵,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綿綿沒有盡頭,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其實,在穆曉離開的時候,一股奇怪的感覺瞬間充斥了整個感官,酸脹飽滿,他像踩在雲端一般,清風拂暖,渾身飄然。

他沒有和莫嬌嬌告別,也沒有和穆回告別,因為他真得沒法做到,從容的,和他們道別。他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有機會再見麵,在什麼時候,什麼樣的情形下再見麵?但不管如何,他都希望再見麵那時的莫嬌嬌是幸福的。

那樣的幸福,他也曾努力的希望能給到她,可是很遺憾,他無法做到,甚至連給他那種最基本的快樂的把握都沒有。

所以,他離開了。穆嬌嬌一個人回到了他們的家。

心中隻覺得空蕩蕩的,這裏的每一個小東西都有著她和穆曉的回憶。

短暫的一個月。

閉上眼,腦子裏都是穆曉的決絕;感覺就像嗆在鼻孔裏的水,進也進不去,出也出來,真是難受的要死。

她看著孤零零被放著的風信子,然後哭的一塌糊塗。

但是,她還是等待著,隻要有一絲希望,她就不會放棄,哪怕隻是一絲……

於是,她等著花開。

在風信子開花的時候,他去找他了。

她去求她哥哥,求她哥哥幫她查,他在哪裏!

她哥哥是一個很驕傲的男人,他很愛她。

他是第一個知道她離婚的人。

哥哥很生氣,說什麼都不要幫她查。

隻告訴她:嬌嬌,你是我們莫家的寶貝,誰都不可以傷害你,我們不理他好不好。

那時候,她說,哥,對不起,對不起。

哥哥的聲音從來都有些蠱惑的意味,而他溫暖的懷抱也撫慰了她心中的疲累和傷痛。

美眸低斂,輕喃自語。突然就逼出她強忍她的眼淚來。她將頭埋在他胸前,像個受了委屈的孩童,嗚嗚的哭出聲來。

她說:哥,我愛他,我隻是放不下,我一定要讓自己死心,否則,哥,我真的過不下去了,你知道嗎?我要瘋了,發瘋了。

是的,她愛的卑微,姿態低到了塵土裏,可是能開出花來嗎?

哥哥終於是被他說服了,他幫她查,於是在不久之後,她啟程了,拿著地址,抱著她的風信子,去了美國。

在飛機起飛的那刻,她看著天空。

所有的顧忌,所有的曾經阻礙自己的種種想法,在飛機起飛的一刹那,都可以置之不理。

在這一刹那,都可以忽略不計,所有的阻礙,都可以崩潰。

她到達美國的時候,找了5個小時才找到穆曉住的地方。

她去按門鈴,可是卻沒有人。

他的鄰居是一個很熱情的奶奶。

他用著英文和她交流。

她問他是不是穆曉的女朋友。

然後,莫嬌嬌點點頭。

其實,她隻是他的前妻而已。

鄰居奶奶告訴她,穆曉每天這個時候都回去遛狗。

她好心的給他指了道。於是,她即高興又期待的沿著那條路去找穆曉。

她想著,如果,見了他,要和她說她又學會了很多菜式,而且,她的風信子開花了,她還要和他說,她很想他,真的很想。

她走著,一直沒有見到穆曉。

可是在過馬路的時候,她看到了穆曉在馬路中間扶著一個摔倒的女孩。

穆曉那樣的姿態,那樣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莫嬌嬌以為是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心裏便有些疼。

可莫嬌嬌隨即明白,那個男人真的是他,真的就是他,心裏一時便疼得更加厲害,隻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當她看到某個站在穆曉身邊的女孩側臉時,突然渾身一顫。

這個女孩的側臉像極了穆回!

但也僅僅是側臉有點像而已。

不是她。

這個時候,她看到了一輛車子從另旁邊衝了過來,不知道怎麼想的,她隻知道,穆曉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於是她跑了過去。

她推開了兩個人,當車子撞到她腹部的時候,她清楚的聽到了穆曉的聲音。

“嬌嬌!”

他是在心疼她嗎?

這是不是可以至少證明她在他心裏還有一點點影響力,這就是她的進步,不是嗎?

然後他抱住了她。莫嬌嬌被他這樣抱著,這種感覺溫暖又寧靜,仿佛時間也在這一刻停滯,

被源源不斷溫暖包裹著,莫嬌嬌似乎又回到那一天,那天的陽光燦爛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看到了那個拿著燈籠的他,一眼萬年。

這樣真好。

這種感覺真好。

穆曉的臉上的表情由最初見到莫嬌嬌的欣喜,震驚,然後是沉沉的傷痛。

那種突然間就被拋棄的痛,他曾經體驗過一次,就是在得知穆回死後的那時候,可再一次襲來時,他依然是毫無招架之力。

怎麼可以?

怎麼會這樣?

看到莫嬌嬌這樣無生命的躺在血泊裏,一瞬間的痛徹心扉是真實的,沒有打半分的折扣。

莫嬌嬌看著穆曉。

她的神情那麼專注,目光那麼柔軟,似是心地最細膩的情感,頃刻間全流露在臉上。她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複雜的目光與穆曉糾纏了很久,最終化作唇邊一抹淺笑,目光也變得柔和清明。

她說:“穆曉,我當時真的沒醉呃,我愛你,真的愛你,隻愛你,你知道嗎?”

“嬌嬌,我知道,都知道。”

“曉兒,傻女人愛笨男人,隻愛笨男人,曉兒,好好照顧自己,你不高興了,我在下麵會很難過,很難過。”

“你這個傻女人,你真傻,真傻。”

“曉兒,曉兒,你看,風信子真的開了,重生的愛,重生……”莫嬌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花。

“嬌嬌,不要說了,我帶你去醫院,等你好了和我一起走好嗎。”穆曉顫抖著聲音,她凋的情形已經是刻不容緩了,她沒有時間,自己亦是沒有時間了。

莫嬌嬌搖搖頭。

“曉兒,能見到你,我就很高興,很高興了,我沒有時間了,你能不能說一句,說一句……”莫嬌嬌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看見她越來越撐不下去的笑,穆曉歎息著將她拖進了自己懷裏緊緊摟著,下巴拄著她的頭頂,心裏很暖又有點酸。

“嬌嬌,我……”

莫嬌嬌的手這時無力的落下來了。

穆曉抱著她,嬌嬌,對不起,對不起……

她像睡著了一樣,那兩瓣唇很冷,像塊冰一樣,他啜取著那寒冷企圖使她暖和起來。血從她的唇邊滑落,他認真地啜吸幹淨。

可最終她的唇還是沒有暖起來,冷冷的,仿佛是塊冰。

穆曉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靜靜的跪在地上抱著她,任時間一點一點慢慢將他凝聚成一座雕像……

很久之後,他站起來,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將他的眼睛,以及眼睛裏隱藏的複雜感情通通覆蓋住,不留半點蛛絲馬跡。

這個時候,他將已經沒有呼吸的莫嬌嬌抱了起來。

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穆曉?”

崴著腳被穆曉扶起來的女孩叫他。

她聽到了,剛才女個女生是喊他,穆曉。

穆曉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著這個女孩。

這個側臉有著穆回影子的女孩。

“她是?”這個時候,這個女孩已經淚流滿麵了。

穆曉低頭,看了看莫嬌嬌,安睡的人兒眉頭輕蹙,似乎正陷入一個劣質地夢境。然後抬頭,對著這個女孩說:“她是我的妻子。”

穆曉沒有看到這個女孩哀痛的眼神,隻是抱著莫嬌嬌轉身離開了。

嬌嬌,我們走吧……

那一天,有一個男孩撩動了她一席心弦,那一次交彙,牽動了兩人幸運又悲哀的一生。用那一份對愛的執著,羈絆著纏繞足踝的紅線,扯不斷,逃不開……

莫嬌嬌死了,她的眼睛閉著,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光明卻在身後追隨而來,她佇立在光明與黑暗之間,宛如掌控天地的女神,成功地進到了他的心裏,在他的世界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永恒便在這一瞬間延展

很久之後,穆曉走在人群中,周圍的人群嬉笑著,玩樂著,而自己卻沒有半點興奮的感覺。原來,這世間的悲喜早與自己無關了,與自己有關的隻是自己的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