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3 / 3)

劉氏後人通過口頭或書麵材料,向有關人員和部門指出某些展品不是劉家原物,房子的某些地方不是原樣,現在改的比過去好了,甚至還揭發說,某些展品是有關人在商店買的,以此說明是栽贓。且不說這種態度有什麼不妥,隻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些解釋,就大值得打問號。這些材料都隻證明哪些誇張了,卻無一言半語說明某些方麵不夠。其實,過分的部分與不夠的部分相比,隻要不帶偏見,都是明擺著的。顯然,這些後人提供這些材料,骨肉的感情壓倒了理智的思考。

更有那座據說是三百多位人士自發刻的、頌揚劉文彩修學校的紀念碑,裏麵的用辭實在不敢恭維。碑文劈頭就說劉文彩“能急人急,有燕趙豪俠風”。果真如此的話,劉文彩的八千多畝租田就收不成租了,因為交租時沒有哪個佃戶不急。但他的確收了。還有:“鄉居喜排紛難,倘有構釁,經年法庭不能判決者,得公片語立釋,地方訟事賴以消化殆盡……”這是說,劉文彩喜歡當裁判,連法庭經年不能夠判決的事情,隻要他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久而久之,地方上竟然沒什麼官司可打了。

這個“立釋”令人費解,是立即釋放之立釋呢,還是疑雲得到澄清之立釋呢?是大家親如一家無官司可打了呢,還是因為打也不起作用不打了呢?無論屬於哪種情況,都不是個正常現象,暫且不說劉文彩是否依仗權勢威鎮法庭和老百姓,縱然他真的英明到堯舜的程度,那也正是我們民族的悲哀。而劉文彩好的就是具有金口玉言的權威。高高在上,和顏悅色,找老人坐談,抱孩子親吻,救濟孤家寡人,判你誰是誰非,大家感激涕零……這是一切政治騙子所夢想的境界。著文者不以為悲和恥反而極力讚頌,不能不說是件遺憾事。這座碑其實並非三百多人的意見,隻不過是三百多人出了錢。誰的意見?文中自有交代:“餘與公夙好,故知之稔。”也就是說,這篇文章是劉文彩的朋友寫的。此人叫安相霖,什麼來頭不清楚。這個文人看不見蕭索的大地慘狀,看不見天下不公的現實,隻見到“星公”優秀品質,或者認為“星公”的一切皆優秀。倘若找這位“老人”調查劉文彩,隻怕應該翻案的東西更多。

說到這裏,還有對那些“善事”的認識問題。

劉文彩辦沒辦過善事?辦過,而且有人一件件都數得出來,那都不是假的。比如前麵說過,劉澤高爹死無棺木,劉文彩就曾慷慨捐贈一副棺材;劉澤高還說,有兩戶農民無牛耕不了地,劉文彩就買頭牛讓人送去了。修學校更是善事之一。其他方細數起來,證明劉文彩“慷慨好義”的材料還可以發掘不少。但這些善事是否能夠證明一個人品質的優劣呢?回答是不能。須知,做善事與心善良是兩碼事。無統治欲和不損害他人利益,這是善良;先滿足我再由我賞賜你,這是善事。劉文彩當屬哪一種?對他而言,不掠奪是最大的善事,然而他做不到。他必須掠奪他人滿足了自己精神和物質的需求之後才來做善事,這時的善事其實就是居高臨下的賞賜。通過劉文彩的一生,沒有跟誰平等過,凡跟他勢均力敵的,無不是拚得你死我活,以他占上風為最終結局。正因為大多數人的生存必須仰仗少數人的善事,這個世界才混帳,才應該推翻!如果今天我們還不懂民主自由之可貴,喋喋不休地計算劉文彩做了哪些善事,即使譚嗣同活過來,也不能不搖頭歎息。

四.劉文彩靠攏共產黨?

據一篇未發表的文章說,劉文輝一九四二年接收公館時候,向劉文彩通報了與共產黨接觸的情況。他不但向劉文彩介紹了共產黨許多好處,還把周恩來宣傳的共產黨的政策向劉文彩說了,而公益協進社正是這次談話後搞起來了。這意思是說,劉文彩聽了這些話後態度積極,那公益協進社是進步之後組織起來的進步力量。

果真如此嗎?那麼我們看看自那以後,劉文彩是如何對付共產黨的。一九四二年以前的劣跡算他是沒覺悟之前發生的,既往不咎了。一九四七年三月,殺跟共產黨走的積極分子李榮遠於安仁;同年四月,令郭保之伏擊地下武工隊,殺武工隊員十二人;一九四八年七月,劉文彩調集縣警衛隊包圍共產黨員肖汝霖的家,因為他獲得情報那裏要開會,想全殲共產黨武工隊。武工隊突圍,幾名隊員犧牲;此後不幾天,殺了據說幫助過武工隊的一個人;同年九月,殺共產黨員肖汝霖和武工隊員徐達仁,並命令將屍體拖進縣城示眾……肖汝霖等共產黨人被劉文彩殺害,地下武工隊被圍剿,都在臨近解放的前夜,而執行者都是劉文彩的公益協進社的兄弟夥。解放後,劉元龍、郭保之、劉紹武、李鵬舉等人公然武裝叛亂。有這樣靠攏共產黨的嗎?肖汝霖如九泉有知,也不會答應這種荒唐推測。

慢說劉文彩沒到也到不了那個份上,就連劉文輝,也未必接觸了共產黨就接受了共產黨的觀念。這是有材料證明的。劉文彩死在新中國誕生之後,而劉文輝竟然還欲讓二十四軍代軍長、侄子劉元宣去掛個名把“公益協進社”領導起來,因為劉元宣的父親劉文淵反對才沒有成為事實。而劉文淵反對也不是因為懂得了共產黨的理論,而是認為堂堂軍長去當袍哥老大有失體麵。劉文輝真的懂得了共產黨革命的宗旨的話,他就絕不會糊塗到如此地步。還是劉文輝自己坦蕩,他在那篇《走到人民陣營的曆史道路》中說:“我的反蔣,不是為了革命,而是基於個人的野心。同樣,我的親共,也不是為了革命,而是基於個人政治上的利害。”若不是新舊社會讓他感受深刻,一個大軍閥不可能說出這番話來,劉文輝的可敬之處,也正在於襟懷坦白。但那篇未出籠的文章一把粉抹的卻不是地方。

五.如何看待那所學校?

平心而論,那座學校至今仍不減昔日的氣派,學校裏培養出許多人才,並將繼續培養安仁地方的青少年。但如果據此就認定劉文彩真心辦教育,那不有些荒謬了。

說到學校不能不首先說到錢。在數說劉文彩花了多少錢之前,得先問一問那錢是怎麼來的,是誰的錢才是。一座學校花了三億多法幣,翻一翻有關四川的文史資料就可發現,與他修學校前後,日本的飛機正在頭上盤旋,五元左右可以買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在這樣的生活水準之下,大量老百姓的子女是沒有讀書的命的。其次,辦學校是為了教育興國?還是有感於中國人文明程度不高而培養下一代?這種境界叫劉文彩自己講,恐怕他也羞於出口。政治運動不斷的那時候,稱這所中學“是地主資產階級專政的工具”固然是出於政治鬥爭需要,但學校禁止傳播民主思想卻也是不爭的事實,還不說它在涉及政治方麵到底要求學生讀了哪些書。

怎樣看才是曆史的真實?隻要回眸一下當時的政治氣候和民間風氣就明白了。早在劉氏老大劉文淵被選舉為谘議局議員的清末,考察一個人優秀的首要條件就是有無公益事業紀錄。後來的參議員們是民間其他出頭露臉的人物們,無論真假,他都必須有辦過實在的公益事業的紀錄,才能取得“德高望重”的資格。而在所有善事中,總把辦學校擺在第一位。在這所學校出現之前,大邑縣有個窮秀才李吉人,辦了一所學校,在民間的威信很高,並得到了官方的大力表彰。其後他繼續為辦學勞累,獲得了很高聲譽。也就是說,辦學是士紳們的政治資本,也是在一方能否立威立信的必不可少的前提。扳著指頭算,全國除了“國立”學校之外的私立學校,大多是當地霸主出頭修的,如李吉人這樣的窮秀才建學校少而又少。把學校辦成“地主階級專政的工具”?劉文彩耐不住那麼長的時間,他的特點是短效應。但反過來說,修學校的意圖是“讓孩子們有些指望”?同樣不是他的思維方式和水平。“讓孩子們有些指望”,這句話足以驚世駭俗,非得大道者不能言。如果這句話能夠與劉文彩的思維和為人協調起來,隻能有一個範圍,即站在劉氏統治集團的利益立場上說的,至少所指的“孩子們”是他的勢力範圍之內的孩子們。那慶祝劉文彩生日的遊行,那專為劉文彩歌功頌德的所謂校歌,不說沒有世界大同的影子,即使連民主、民生、民權三民主義的東西都沒有半點!

修學校與辦教育,同樣是兩個不同的的概念,如果拿得出錢修一座學校就等於是辦教育,那麼教育家豈不是盡讓有錢的老板當著?好在世上的事情並非如此。但看今天,某些人一邊偷漏國家稅收,一邊捐資辦“善事”;一邊坑蒙拐騙撈黑錢,一邊捐資辦學校。但,修學校也難以抵消罪惡,一些學校尚存,捐資者卻鋃鐺入獄了,並不因為你修了一所學校就將惡行一筆抹殺。如法輪功組織的一些人物,他們不也曾為抗災捐過錢嗎?總之,劉文彩的修學校與李吉人辦學不是一碼事,與陶行知辦教育更是風馬牛不相及。

如何看待這所中學培養出來的人才?那些人才如何看待自己與學校的關係?這些,也被有些人跟劉文彩聯係起來了。凡學校總會培養出人才的,區別無非是影響麵的大小。人在回首自己的足印時,尤其難以忘懷青少年時代,走進校園,一草一木都反射著自己往昔的影子,戀戀不忘,人同此心。但如果對學校的戀情與劉文彩掛起鉤來,或者把培養出了多少人才與劉文彩的功罪扯到一起,就有些牽強附會了。大清朝為了振興國運,派出了大批留學生,但這些留學生並沒有因為自己是清廷派去的就不革命了,反而因為出國接受了民主思想,看清了清朝的腐朽無可挽救,成了推翻封建統治的各路先鋒。蔣介石在黃埔軍校當過校長,那麼多黃埔畢業的革命者也並不因為蔣介石當過校長就不反對他了,也不認為自己在黃埔成了人物就認為蔣介石不反動。更有許多革命者出身豪門,革的竟是自己祖宗的命,按照沒有他哪有我的邏輯,豈不連祖宗祠堂都得恢複?若要拉扯例證,將會扯出很多來,那很費事也無必要。對於這些,掌握著現代科學文化知識的那些校友們,理應是分得清楚是非的。

私立文彩中學於解放後更名,叫安仁中學。文彩是私人之名,配上“私立”兩個字才貼切;而安仁是地名,安仁中學是安仁地方的中學,並無不妥之處。兩相比較,安仁更實在一些。但在校慶五十周年之際,不但把那座書寫著劉文彩“其生平善績,更仆難數”的紀念碑翻出來印成冊發給大家,還於有意無意之間或口稱或書寫成“文彩中學”。其實校名叫什麼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有人拿校名做文章,情況就不可等閑視之了。事實上,公開呼籲恢複原名的人還不少。如果恢複,那“私立”二字將如何處置?對於恢複原校名,有人高興,也有人擔憂。當年批判劉文彩修學校是“處心積慮要把學生培養成反共反人民的中堅力量”的判語固然是左,但劉文彩所希望的某些東西倒真是在循序漸進然而卻可怕地應驗。

六.劉氏後人受連累問題。

把父輩的罪孽記到後人頭上,這是以階級鬥爭為綱年代的作法,因株連致使多少人的青春在陰影中度過。劉文彩的後人自然也不例外。發展到後來,竟連所有中國人的正常生活都沒有了,政治運動成了我們生活中的主要部分。慢說與劉文彩有瓜葛的人,就連國家主席都難逃厄運,受迫害的幹部和知識分子更是無法統計。那種亂套的作法應該糾正,事實上批得也不少。對於這一點,所有從那時候過來的人都有清醒的認識。問題在於,後人受株連隻能說當時的政策對後人的不公,而不能借此抹殺劉文彩本人的罪孽;對後人遭遇的同情,同樣與劉文彩本人的問題無涉。如果把劉氏後人的遭遇用來說明是對劉文彩的不公,那就犯了反株連之忌。每當有人要為劉文彩翻案時,就把劉氏後人的遭遇扯出來議論一番,其實這反而是從反麵把無辜的後人往劉文彩立場上推。

話又說回來,假如劉氏後人受株連能夠證明劉文彩冤枉的話,那麼另一部分並非受株連而與人民為敵的劉氏後人,是否也應該算在劉文彩頭上呢?假如沒有中國共產黨,假如沒有新中國,劉氏家族將會如何?隻要看看劉氏那一部分人就明白了。劉文彩的大兒子劉元富在解放後還企圖反撲,成了所謂“反共救國軍”的支持者,事實上,這樣的帳也並未記到劉文彩的頭上。劉文運的二兒子劉元瑭手上有紅軍的血,也並不影響老大劉文淵在解放後當四川省文史館員。可見,從總體上來說,各是各的帳,生拉硬扯是不行的。株連是封建時代的殘存物,以掛鉤批株連,等於是另一種方式的株連。

七.劉文輝等人起義的效應。

劉文輝於關鍵時刻起義,為解放全中國,為加速蔣家王朝的滅亡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不說別的,僅就解放四川少犧牲多少生命,就善莫大焉。作為舊時代以自我為中心的大軍閥,作為曾經殘酷鎮壓過革命的人,做到這一點更是難得。無論從革命的立場還是從做人的立場,我對劉文輝真心敬慕。尤其他那篇毫不文過飾非敢於說真話的文章,使我由衷地敬佩。但是,如果一人起義就可以讓他作惡的家族成員或是親朋減輕罪過,那就不是起義也不是投誠,而隻能以“良禽擇木而棲”來解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也就說不上為勞苦大眾求解放,而是改朝換代了。古時有一句話:“要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假如封建時代的故事在無產階級當家作主的年代得到應驗,豈不是天大玩笑?而有些為劉文彩不平的人,所執的依據中有一條重要砝碼,就是“劉文彩的弟弟是起義的蔣領”。而劉文輝在敢於正視自己的問題的同時,也於有意無意中替他的五哥開脫。他絕不願正視劉文彩有什麼問題,而是自己一肩挑著了。其實他是沒辦法一肩挑盡的。

按照劉文輝有罪在前大功在後的事實,按照革命不分先後的宗旨,解放後他照樣受到了人民的尊重。但這不能成為包攬他人罪惡的資本。我們批判政治運動株連無辜的劉氏後人,也正在於本人的罪孽不能殃及別人。但如果我們一邊在批株連的荒唐時,又主張將一人之功恩及家族,或者有功就不能涉及罪過,或者拉扯出某個進步人士跟劉文彩私交不錯而企圖說明什麼,隻怕所執的觀念還是沒有搞準。

在減租退押運動中,起義的將領劉元琮自殺,釀成了悲劇。對此,四川省政府和成都軍區於一九八六年為他恢複了名譽。這種事情並非隻有劉元琮一人身上發生。但,這事與劉文彩什麼關係?什麼關係都沒有。拉扯出這個人來,也成了為劉文彩不平的材料,就顯得有些可笑了。劉元琮的個人悲劇是不幸的,但那減租退押的運動卻不能詆毀。共產黨多少高級將領都在那時期經過了這種考驗。功是功,過是過,這也正是土地革命不同於改朝換代的特征。一功掩百罪,這是封建時代的做法,當今一些貪官汙吏敢於為非作歹,所持的就是曾經有功,所抱的也正是這塊牌子。劉元琮的起義有功不能抹殺,但,剝削之罪卻也事實存在同樣不能因功忽略。在家鄉退賠挨批判,離了家鄉照樣是師長,有何不可?他在農民麵前不願低頭,公然高喊不向農民低頭,並將退賠的財寶扔在地下然後吞毒藥自殺,雖值得傷痛,這個方式卻未必是正確的。

其實,激起為劉文彩不平的心理動因並不難追尋:除了歲月的塵垢淡化了先輩的生死恩怨,除了對過去政治鬥爭的逆反心理等等方麵的因素之外,最直接的原因是,留存至今的實物為今天安仁鎮的經濟和文化產生了效益。幾座公館的宏偉令人讚歎,一所學校培養出了人才,這些在市場經濟中發揮著作用的效益都看得見摸得著,參觀者欣賞的比重遠遠大於受教育。而劉文彩的惡行呢?已剩不多的知情者講述的是劉文彩盤剝和殘忍,而被剝削者和被殘害者的痛苦感受卻難以傳給世人。那個收租院展覽給人更多的是藝術感染,對於並沒有切身體驗的現代人來說,心理上實在難以產生血與淚的共鳴。因而,多少人的血淚風吹滅,隻留下遺跡供談笑。這真是曆史和時間的殘酷。劉澤高的一句話頗具代表性:“人家劉文彩還給安仁做了些好事,劉湘當著那麼大的官,他幹了些什麼?”他的觀點恐怕並不是一個人的心思,地方上的父老鄉親和大小官員們,未必就沒有這種想法。

更有些不安分於平和日子或對現實生活抵觸的年輕人,無端地猜想著:假若我生在哪個時候?他們絕不考慮可能淪為被奴役的境地,絕不考慮被奴役的悲慘,幻想著劉文彩呼風喚雨的威風,慨歎自己沒有發跡全是因為沒碰上好時候,因而在心理陰暗的一角,那個劉文彩便成了崇拜偶像。那些穿著狗腿子衣服拍照的人們,更不知這是自甘下流、讓爹媽難堪的行為,他們心目中的劉文彩,自然跟別人心目中的劉文彩不同。

總之,對劉文彩的人生,無論是以過去的眼光看還是以今天的眼光看,都無值得效仿之處;對劉文彩的所作所為,無論站在東方的立場還是站在西方的立場,也不可能有合法的依據為他辯護。美國總統被人罵,也沒有追殺罵人者的權力,可劉文彩呢?他忌恨民主,忌恨比他強的人,崇尚封建統治和個人獨裁,誰對他不敬他就將人置之死地。那些零打碎敲的善行,正是一切獨裁者玩的把戲,有什麼值得恭維!

能給劉文彩唯一的一點安慰是,他生錯了時代,生錯了家庭。假如他出生在一個民主平等的社會,憑著他的聰明和蠻勁兒,或許會成為另一種有用的人才。但,假若讓他自由選擇,他會選擇民主和平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