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黃從姚家出來,馬不停蹄,當他趕到家裏時,方正溫已經把所有的勞動力召集起來了。這些人光著膀子,手裏拿著鐵鍬,在雨中等待方宜黃的到來。
方宜黃大手一揮,說:“立刻出發。”
這時,方正良從人群中竄出來,他手裏拿著鐵鍬,同樣光著膀子,淋著雨。辮子被雨水浸濕了,粘在後背上。
方正良走到方宜黃跟前,說:“爹,我也去。”
“管家,老陳,你怎麼把他放出來了?”方宜黃高聲喊道。
老陳忙走到方宜黃跟前,雨勢太急,他必須的大聲說話,方宜黃才能聽到。老陳抹了把臉上雨水,大聲說:“老爺,都啥時候了?河水都要決堤了。就讓小少爺去吧,多個人多一分力氣啊。”
“你啊!”方宜黃用手指著方正良說,“現在沒時間管你的事。等回來再給你算賬。”
“爹,你別去了,讓我領著去吧。”方正良說。
“不行,你做事毛躁。讓你大哥正溫領著。”方宜黃說,“還有,到了哪裏,你得聽你大哥的話。哎,正溫呢,我怎麼沒看到正溫。”
“爹,我在這裏。”
方正溫穿著單褂,被雨水打濕了,緊貼著身子。他腳上穿著雨鞋,把褲子挽起來,與他平時斯文的形象大不一樣,所以方宜黃沒有看到方正溫。
“正溫,你要記住。你們到了南岸後,要在下遊挖口子。下遊是咱們的田地。千萬不能在上遊挖口子。”方宜黃說。
“爹,為啥不能在上遊挖?”方正良問。
“上遊是姚家的地。雖然姚家人答應了,但咱們還是盡量的少淹姚家的莊稼。聽明白沒?”方宜黃問。
“聽明白了。爹,我們走啦。”方正溫說。
方正溫一聲令下,二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冒雨而行。而此時的姚家,姚德壽正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悠閑地喝著茶水。姚雄已經把他抓來的那個蒼鷹給熬好了。現在是他走到哪裏,那隻鷹就跟到哪裏。姚雄從懷裏拿出一個鐵盒,打開盒子,裏麵是一些碎肉。他拿出一塊,放到蒼鷹的嘴邊,蒼鷹張嘴把碎肉吞下去。
姚德壽看了眼姚雄的鷹,說:“咱家那麼多賭場和妓院,煙館你不說去打理。整天就知道玩這東西。”
“爹,你別小看這頭鷹,他可厲害了,能咬死一條狗,那天我表演給你看。”姚雄說。
“它就是咬死一頭狼我也不稀罕。”姚德壽說,“你把它給我弄走,我看著來氣。”
姚雄吹了下口哨,蒼鷹抖了抖翅膀,從姚雄的肩膀上飛走了。姚雄看了看外麵,天已經黑了,雨勢並未減弱。
“爹,你說方家人現在是不是已經挖開口子了?”姚雄問。
“我讓你備糧的事情你都準備好了嗎?”姚德壽問。
“放心吧,爹。天一放晴我就去奉天拉糧食。”姚雄說。
“多去幾輛車子。這場大雨,今年的糧食別想收了。”姚德壽說。
“爹,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咱們可以在鎮上開一個糧店。今年的莊稼都淹了,賣糧食的人一定很多。”姚雄說。
“你這個想法不錯。不過咱們今年不做。”姚德壽說。
“為啥?”姚雄問。
“咱今年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從方家人手裏把那塊風水好的田地要回來。你看看方家,從遷到咱們這兒來,做什麼事都很順利。他們家的好運都是那塊風水寶地帶來的。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都得把那塊地給弄過來。”姚德壽說。
“老爺,老爺。挖啦,他們開始挖啦。”梁有財跑進堂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派去的人回話了,他們開始挖口子呢。”
“在哪裏挖?是河的上遊還是河的下遊?”姚德壽問。
“下遊。”梁有財說。
“下遊?下遊不行啊。”姚德壽說,“下遊是方家的田地,咱們的田地大都在上遊。若是河水大了,能淹到咱們家的,河水小了淹不到。”
“那該怎麼辦?”姚雄問。
“咱們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在上遊挖口子。”姚德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