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良回到家,本以為方宜黃會對他打罵一頓。甚至於,方正良都已經做好被方宜黃打罵的準備了。可到家後,方宜黃看到方正良的反應很是平靜。不要說打罵他了,連一句惱怒的話都沒有說。
方宜黃反常的反應讓方正良心裏很不舒服。於是,他去詢問管家老陳,從老陳哪裏,方正良得知方宜黃現在的主要心思都放在了方正溫身上。
方正良離家的第二天,方宜黃發現方正溫行為異常。平時,方正溫沒事都是在家裏呆著,即便是他有事出去,也會先向方宜黃打個報告。可這幾日,方正溫出門的時候不僅不說,還總是偷偷摸摸。方宜黃叫來齊大柱的兒子齊二娃,讓齊二娃跟蹤方正溫,看方正溫都去哪裏。
傍晚時分,齊二娃回來,回報一天跟蹤的情況。齊二娃說方正溫離開方家後就去了鎮上。方正溫去鎮上既不買東西也不逛街,而是徑直去了一間偏僻的小屋。
“然後呢?”方宜黃問。
“然後大少爺就在屋裏呆了一天。”齊二娃說。
“一天都沒有出門?”方宜黃問。
“我在門口附近蹲了一天,大少爺自從進去,一天都沒有出來。”齊二娃堅定說。
“正溫一天都沒有出門,你知不知道他在裏麵做什麼?”方宜黃問。
“不知道。”齊二娃說,“我怕被大少爺發現了,沒敢太靠近屋子。所以,我不知道大少爺在裏麵幹什麼。”
方宜黃知道從齊二娃嘴裏得不到重要的信息,他擺擺手,讓齊二娃下去把管家找來。方宜黃把齊二娃方才說的話告訴了管家,管家第一反應就想到他之前在方正溫房間裏發現的那本書。直覺告訴他,方正溫的詭異行為一定和那本書有關係。可管家沒有證據,不敢把這話告訴方宜黃。
方宜黃琢磨,得讓管家跟蹤方正溫一次,徹底弄清楚方正溫這幾日到底在幹什麼。管家聰明,他先跟蹤方正溫找到了那間偏僻的屋子。等看到方正溫和一個戴眼鏡的瘦弱青年從房間裏出來後,管家突然闖進去。房間裏還坐著兩三個青年,都戴著眼鏡。桌子上放著幾本書,管家一眼就看到其中的一本就是《新青年》。幾人問管家為何闖入,管家順口編造了一個理由,閃身走人了。
剛到街上,管家就看到一群人在一家糕點鋪門口圍著。管家從人群中擠進去,他見幾個憲兵隊的人正在糕點鋪裏抓人。等幾個憲兵壓著凡人走出糕點鋪時,管家大駭。因為憲兵羈押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戴眼鏡的瘦弱青年。
憲兵頭子手拿皮鞭,走到瘦弱青年跟前。瘦弱青年想反抗,兩個羈押他的憲兵忙用力拽住。憲兵頭子用皮鞭點了點瘦弱青年的鼻子,說:“我知道,鎮上還有幾個你的朋友。你告訴我他們在哪裏,我就把你放了。”
瘦肉青年衝憲兵隊長吐了一口唾沫,說:“你個日本人的走狗,想殺就殺,小爺啥都不會說。”
憲兵隊長用手擦去臉上的唾沫,依然笑著說:“小子,你還年輕,你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要是再不說,老子就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瘦弱青年看了憲兵隊長一眼,沒有說話。憲兵隊長說:“好,很好。既然你選擇了政府作對,我也就不心慈手軟了。陳大眼過來。”
一個長相凶狠的人從人群裏跑出來,哈著腰說:“劉隊長,可是要在這裏動手?”
“不錯。就在這裏動手。”憲兵隊長說,“我要那些整天想著和政府作對的人知道,這就是他們的下場。”
隨即,憲兵隊長站在門口的台階上,麵對著眾多的圍觀者,大聲說:“你們都聽好了。我們這個國家叫滿洲國,是一個新立的國家,和北洋軍閥,也和南京國民政府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們的總統是大清的溥儀皇帝。我們本就是大清子民,是那些匪人作亂,亡了我大清。不過,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成為過去了。我們的大清皇帝又來了。所以,作為曾經的大清子民,我們應該抱著高興的心情來歡迎它,而不是像這些匪人,跟我們的皇帝作亂。”
憲兵隊長頓了頓,說:“當然,我們不能確保每一個人都是好人,都是良民。對於像那些企圖和政府作對的匪人,我們絕不姑息。這個匪人,他的下場就是以後那些敢和滿洲國政府作亂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