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致遠方的朋友(1 / 2)

又要走進新的一年了,回首往事,總離不開關於你的事。或許因為我們心靈之樹有著共同的年輪,世紀的風雨雷電在上麵留下共同的斑痕。

曾記得,在印滿月光樹影的校園甬道上,在開滿奇花異草的花壇邊,我們的交談像江水不息,回顧往昔的流雲,評說眼下的風景,暢想未來的前程……

在我們即將走出校門的那個時候,人們對職業的選擇大半依賴於命運。歲月安排我們同年離開學校,卻在我們腳下布置了兩條迥然不同的道路。

我在北方一個偏遠的山村,你卻遠在祖國南陲的邊寨。

天邊有一縷淡淡的雲彩,我猜想那雲彩停留的下方或許正對著我久違的人生世界,忽遠忽近地在我視線內跳躍掙紮。

心境的蒼涼有時真的如季節驟變是在一瞬間轉換的,無情似秋風掃蕩落葉,你來信講。我不希望長久燭照心靈的光芒變成微弱的星星,但事實確是如此。你不期然地在由單純走向成熟的同時艱辛而從容地麵對種種不測的劫難。你父親被關進牛棚,母親被隔離審查,你也受到株連。政治的狂風暴雨,同類異樣的目光甚至敵意的戕害,一股股黑色的颶風與一陣陣白色的冰雹向你襲來,一片片刀子似的流言將你中傷。你好似一隻用引線放逐的風箏,在風雨中飄搖。可惜,引線有時斷了,讓人體味到痛苦不局限於常規、常數。痛苦有時候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是一個“無理數”!

你困惑了。就在你撫著殷紅的傷口匍匐倒地的刹那,你才恍然大悟。而你也終於空前地困惑了,亮晶晶的眼睛籠罩著驅不散的疑雲。

你背著一口黑鍋:“黑五類”崽子!初聽乍想以為你生不逢時,冤大頭啊,那是一個時代的產物,曆史學家會注下滿滿的十頁八頁。後來你到邊遠的山村,接受“再教育”,躬耕隴畝的時間相當於一場抗日戰爭。你的大學夢,終因父母牽連而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於是,你開始心靈的跋涉。

那不亞於戰火的煉獄,將你的沉思你的痛苦你的迷惘你的渴求,和著那一方熱土重新塑造了你。你白天和群眾一起在地裏勞動,晚上在昏黃的燈下嚼著大部頭的名著,和數理化玩著一種鬥智鬥心的遊戲。投之木瓜,報以桃李。你推崇這樣的生活態度。你把痛苦化作了你獨有的幸福,一切悲戚哀怨都離你遠去。你仍是一隻高翔的鷹,一棵不倒的樹。

後來,政策允許,你作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才進入高等學府。畢業後,你放棄回城工作的機遇,便來到了偏遠山區的一所中學。

幾次出差想順便看看你,又偏沒機會,如此一天一天地捱過,如此讓思盼一點一點吞噬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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