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吟覺得自己一定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一時衝動聽從了裴昱的意見,事實證明這家夥無論哪一次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典範。
什麼‘正麵的衝突就要正麵解決,慢傷要下猛藥’。這次可好,猛藥倒是下了,還沒貼到傷口上就沒丟到一邊,有什麼用!
“你先把門開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衛吟伸手拍拍臥室的門,尷尬的看了一眼客廳裏站著的石憬然。
“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你讓他趕緊離開這裏。”
石憬然走上前來,溫和的對衛吟說:“要不,我還是先回避下吧,你幫我和他好好談談。”
衛吟隻得點點頭:“石導,是我沒考慮周全,對不起。”
門‘嘩’地一聲被拉開,石思煦鐵青著臉站在門口,“你為什麼要和他道歉?他答應了你什麼你要幫他說話?幫你拍戲?還是選用你的劇本?”
衛吟聽到這話,心裏很難受,她知道石思煦在氣頭上口不擇言,並沒有和他計較,她好聲好氣的說:“我隻是不想你以後後悔。”
“好,那我今天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做事情從來不會後悔!你知道為什麼我可以毫不在意的曝光這段新聞,讓人人都知道我是他兒子麼?因為我不在乎他,而我在乎你。你知道為什麼我不在乎他麼?不僅是因為他害死了我媽媽,你以為這段往事不過是個誤會,可是對我來說絕對不是誤會,我隻看到了一個結果,那就是我成了一個沒媽的孩子,我開始還在等他給我解釋,可是一年兩年直到現在十年都過去了,我沒有等到,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真相對我有什麼意義?他壓根沒有盡到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他想要的不過是自己安心而已。”
石憬然顯然沒有料到兒子是這麼想的,開口道:“煦兒,我……”
石思煦並沒有看他,隻是看著衛吟,打斷他的話道:“我說的夠不夠清楚?他是不是告訴你,他得了癌症沒幾年可活了?”
衛吟有些詫異,原來石思煦早就知道麼?
“他六年前就這樣對我姥姥說,要接我過去一同生活,我姥姥心沒有你那麼軟,死活沒同意,我真想知道,什麼癌症那麼長時間還沒有死啊?現在是治好後複發了還是轉移了?”石思煦諷刺道。
“是肝癌。”石憬然說,他將襯衣的扣子一顆顆解開,露出一道猙獰的疤痕,“六年前做手術切除了三分之一,手術同意書是我助理簽的,現在複發了。這個世界上我隻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你姥姥去年不在後,你也隻有我這麼一個親人,你就真的不能原諒爸爸嗎?”
石思煦看著那道傷痕,心裏雖然難受到了極點,嘴上還是倔強的說:“不,我和你不同,除了你,我還有衛吟,將來我們還會有孩子,我不會讓自己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
“可你現在就在重複我的老路,你媽媽是編劇,衛吟也是,你媽媽比我年紀大,衛吟也比你年長,煦兒,你找的不是女朋友,是母愛。”
衛吟聽到這裏,猛然抬頭看了眼石思煦。
“隨便你怎麼說,我的人生和你沒有關係。”石思煦努力控製情緒,多久沒有和父親麵對麵的交談過,他已經記不清楚。
“怎麼會和我沒有關係,你明明對導演沒興趣,為什麼要報考我的母校?”
石思煦輕哼了一聲,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同水洗過的星星,那裏麵有太多不符合他年齡的情感,最後說了一句:“你真的有愛過她麼?”說完轉身不再看石憬然。
真的愛過的話,怎能這麼輕易將她的願望忘記……他不是不能原諒父親,他也知道很多事情早就應該釋懷,可是他現在還做不到。
良久,房間很是靜謐。
石思煦再轉身的時候,已經空無一人,除了意料中離去的石憬然,衛吟也不見了蹤影。
地上的塑料袋,有很多新鮮的蔬菜,石思煦蹲下身子,拔了一片生菜放進嘴裏咀嚼起來,開始有點甜,不小心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彌漫在口腔裏,將所有味覺遮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