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中庭,三人來到一座廢殿前。
抬頭瞄瞄門楣上的三個燙金大字:鳳翔殿,西然心底陡地掠過一絲不安,這殿裏,等待她的會是什麼?一個陌生的新家?一份不測的命運?
晚風(那瓜子臉的宮女)抬手推開門,門開處,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半舊不新的貴妃榻和一張剝脫了本色的圓桌,然後是三張幾子和矮案,再是茶壺,茗碗等必備什物。
這是外間的布置,那廂內室的環境還未及觀察,明霞的一聲莫名尖叫憑空而起,驚了她一跳,訝異地看向她,見她掩口驚懼地盯著內室,雙目圓睜,似是瞧見了什麼相當恐怖的東西。
心下一抖,沿循她的目光扭頭望去,一見之下,西然也被嚇到了——那廂內室的殿梁上居然懸著一個上吊自縊的白衣婦人!
明霞驚懼之餘已大步衝過去,晚風緊接著也奔了過去,兩人一上一下抱住那婦人的雙腿,一起往上一舉,隻聽“啪嗒”一聲重響,一瞬間,三人同時跌坐到了地上,管不了腰撞地麵帶來的疼痛,晚風慌忙翻個身,雙手用力地掐那婦人的人中,明霞則拚命地按壓她的胸腔,如此這般,大約過去半盞茶時間,婦人才幽幽醒轉。
她虛弱地張開雙眸,對上兩宮女憂懼交加的目光,心中一酸,淚水就湧出了眼眶。“晚風,明霞,你們為何要救我呢?他誓要折磨鳶兒,便是想逼死我啊。”
兩宮女聽得,不知何故,竟都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西然冷眼旁觀著,七情皆無,隻有一絲疑惑,疑惑這婦人是誰?
這一驚,倒把方才滿滿的瞌睡蟲全嚇跑了。慢慢地挪步過去,凝眸仔細打量那婦人,隻見她年已過三旬,一頭如瀑的青絲小半散落臉頰上,大半散垂兩肩頭,一身素白的布衣襯出其凹凸有致的身段,堪用“魔鬼身材”來形容,在幽明的燈火映照下,可以看出她有一張魅惑的臉孔,娥眉螓首,撩人心弦,尤其是那一對漆黑的水眸,宛如一對有魔力的水球,令人見之便會被攝魂奪魄,惟有眼角的幾絲細紋是缺陷,若無此點不足,她定然會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
西然漸看漸癡,不察自己已經走到她麵前。美婦人乍一見她,眸光頓時一亮,出手一把拉她入懷,緊緊地摟住她,似要將她納入自己的身體裏,“鳶兒,對不起,都是娘的錯,是娘沒能好好保護你…。”
娘——這實在是個刺耳的字眼!在她沐西然17歲的生命裏,“娘”“媽”此類的字對她來說一直都是非常陌生的,她對這樣字沒有一點概念!
美婦人緊得不留一絲縫隙的擁抱使她平生許多厭惡,西然猛然用力推開她,然後直直站起來,麵目冷峻地說道:“你的女兒已經死了,我不是你的女兒。”
美婦人刹那間愣住了,仰麵怔怔地盯著她,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明霞見之抬手拉了拉西然的裙擺,似是表示,她不應該如此對待“她”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