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膽子大些的大夫聞言站了出來,敬畏地問道:“這傾城香到底是怎樣一種毒呢?”
這個問題亦是在場之人除沈君悕和薛萬年外,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青鳳公子身上,視線隨著他驅動輪椅拉到大殿門口,聽他娓娓說道:“十數年前,江湖上有名的‘辣手毒梟’展天平費盡心機抓獲了一條罕見的花蛇,他本意是要從那花蛇體內提取蛇毒,淬煉出一種怪異的毒藥,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地居然煉製出了一種絕無僅有的蠱毒,因而確切地說來,傾城香不但是一種毒,更是一種蠱,”說著,頓了頓,“傾城香的毒性並不強勁,甚至柔綿得令人難以察覺,加之它潛伏深,性穩定,所以中毒之人在尋常的情況下,則與一般人無異,但是,如若它為外物催發出來,那毒性就會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勢不可擋,輕則使人當場昏厥,重則叫人一刻斃命,可歎的是,中毒之人毒性發作,麵目不僅不會慘不忍睹,反而還會愈顯嬌美動人,其形態,恰似沉入香睡一般,如此,便也有了這‘傾城香’之名。”
又有一個大夫受到前麵那個大夫的鼓舞,也站了出來,接著問道:“那麼傾城香是有藥可解還是無藥可解的?”
青鳳公子眸光流轉,清淡恬適地瞥他一眼,眼神中毫無褒貶之色,隻靜若古潭般地答道:“當年,展天平雖然煉製出了傾城香,卻未能研製出解藥,自他死後,傾城香也謎一般地銷聲匿跡了,五年前,據傳聞說有人已找出解毒之法,但那人是誰?那法何解?都不得而知,因此那傳聞也不知是真是假。”
“這麼說來,這位姑娘今時是無藥可救了?”朱世發的喉嚨裏深深剜過一絲長歎,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可惜——可惜了,多麼漂亮的姑娘…。
“不一定,”青鳳公子或許有感於朱世發的仁心善舉,獨獨對他格外友善,“朱館主可知‘蒸骨法’?”
“蒸骨法?”朱世發若有所思地咀嚼著這三個字一會兒,忽地一拍額頭,叫道:“是了!此法應該可以救醒這位姑娘!…可是,朱某隻知上古醫書裏有提到過此法的醫理,具體要如何操作卻全然不曉,還請公子救人救到底,將這蒸骨法的醫法詳細說明。”
“是啊是啊,我等亦不知呢…”眾大夫隨聲附和著。
低頭站於沈君悕身旁的薛萬年心中讚賞道:“年紀輕輕就有這等見識,真真了不得,假以時日,他的醫術定會在老夫之上,不,說不定現今就已在老夫之上了,哎,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啊,老了老了。”
青鳳公子似聽聞到他細若蚊蠅的歎息聲,眸光一凝,直直地落到他那廂,來回掃一掃他們幾個的身形,悄然鎖住了其中一人,再看看他們黑衣袖邊金絲勒線的祥雲圖案,立時明白了之前的困惑。
在他運功疏通西然體內氣流的時候,明顯感受到她心脈周遭有一股溫熱之氣,因此不免有些狐疑:莫非她早先已被人喂了護心丸之類的療傷聖藥?抑或是已有人給她輸送了的內力以護住她心脈?無論哪一種可能,都說明了一點——此前,已有高人相助!
原來竟是他!
青鳳公子心道一句,兀地運力扣住楠木輪椅兩側的扶手,單腳一擊地麵飛跨出門,隨後,一縷波平消雪般的聲音飄然自院裏傳來,“自有高人在此,何需青鳳出手?”音落,人去院空,獨留一枝桃李輕顫。
這變化來得太快,完全震住了全場。等眾人醒過神來,他已如輕煙一般隨風而散,早已不見了蹤影。
神龍見首不見尾,形容得恰如其分!
“朱館主義薄雲天,深令在下感佩,這點東西,不成敬意,還請館主收下。”李寶清說時,從寬袖中取出一個一尺長一寸寬的錦盒,自行打開遞到他麵前。
盒中赫然是一塊價值連城的血珊瑚!玉質華美通透,紋理鐫刻深永,朱世發木然接過,驚大了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寶清兀自古怪一笑,“我等告辭。”道罷,也不管朱世發作何感想,眾人是何表情,一揮手,示意一個烏衣騎抱上西然,領著一幹人等大步離去。
方才已得沈君悕暗中示下,此劇落幕!一切皆如他意料中的一樣順利,青鳳公子的出現雖令他始料未及,但卻並未使戲演砸,反而因為有了他的加入,將會令天下人更加信服:傾城香再現,青鳳公子親自證實!
總之,此計劃目的已達到!
之後,西然仍被送回了薛萬年的藥廬,沈君悕則回到了鳳鳴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