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大的事,終究是瞞不住。阮香蘭參加葬禮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一眼楊初一。
柯尼卡著了一身白衣,對著她慘然微笑:“蘭姨……”
阮蘭香眼睛有些酸,她最見不得這些事,雖說生死無常,可這人原本該是她的親家母。
她拉著柯尼卡的手,伸出手替她捋好頭發,柔軟的手掌頓在柯尼卡的臉頰上。
“孩子,苦了你了……”
這幾天太忙碌,柯尼卡已經不去哭了,有初一陪在身邊,她也覺得踏實許多。可是阮香蘭這樣柔聲細語,言語間的溫暖陡然牽扯到她的某一根神經。微微垂眸,咬緊了唇不吭聲。
阮香蘭輕歎一口氣,將柯尼卡拉到自己懷裏,輕拍著她的後背。
柯尼卡眼睛酸澀的厲害,麵前的這個女人是初一的母親,是電視裏的女強人,可是,擁著她的時候,溫暖的像是自己的母親。
阮香蘭緊捏著柯尼卡的手,一邊小聲對楊初一交代著。畢竟,這種事情有很多禮節性的東西,在她看來,他們都還年輕,這些事自是不能承擔。
到最後,阮香蘭仍是忍不住,輕聲數落自己的兒子,若不是他三番五次的攔著,她也不至發生這樣的事仍被蒙在鼓裏。
按情按理,她也該在人家生前的時候,過來探望探望。
她說這話的時候,柯尼卡剛好走到一邊去招待一些客人。楊初一雙手抄在口袋裏,麵上說不清的表情,眼神卻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個白色的身影上。
“媽,這話,以後可別當著她麵兒說。”
阮香蘭一愣,心中好笑:“你當我跟你們年輕人一樣,這點禮數不懂?”
“媽。”楊初一收回視線,看向她,“這事過了以後,我想結婚了。”
阮香蘭先是有些錯愕,繼而會心微笑:“知道了。你爸爸跟爺爺知道了,也該是很高興。”
“墓地什麼的,你都有安排妥當嘛?”阮香蘭問著,眼神四處掃了掃,“親友也不多,這孩子,該是一個人孤苦慣了的。”
楊初一沉吟著:“等火化後,興許會跟他父親葬在一處。”
“她也沒什麼親人了……”
她也隻有他了。
阮香蘭輕輕歎氣,臉上滿是愛憐。她平日裏在婦聯做事,也總是會碰到些活的不如意的人。
因為親友不多,甚至可以說沒有親友,很多事情相對簡單,沈秀玲火化的時間安排的很快。
遺體火化的時候,楊初一緊緊攬著柯尼卡肩膀,身後是阮香蘭、安子恩、莊瑩、唐筱米,還有幾個沈秀玲生前的醫生、護士。
鐵床推進去,火苗瞬間吞噬一切,迅速得近乎殘忍。
柯尼卡本能的閉上眼睛,不願再看。楊初一便輕輕將她的腦袋,摁到自己心口。他們站的地方離鐵床有著好幾米的距離,中間還有冰冷的鐵欄杆。她的母親,從此去了另一個世界。
曾經活生生的人,在頃刻間,化為灰燼。
遺體火化後,眾人逐漸散去。莊瑩扯了好幾次安子恩的衣角,他卻仍是不為所動。
辦喪事的這些日子,柯尼卡與楊初一分明表現出不言而喻的親昵和默契,柯尼卡對安子恩雖不如在醫院那般抵觸,卻也是平平靜靜。
可是安子恩呢?
莊瑩咬著唇,他一直默默的守在柯尼卡的身邊,盡管,柯尼卡一直是在楊初一的懷裏。
她知曉此刻柯尼卡需要關心,父母皆亡,這種傷痛不是一日兩日能痊愈的。可如果,安子恩,他既是對柯尼卡有那樣深厚的感情,牢靠的無堅不摧,當初又為何要放棄這段感情?為何要娶她?
既然柯尼卡那般重要,他無法釋懷,又何苦搭上她?他既是選擇了為家族、仕途犧牲掉感情,又何苦這樣給她難堪?
這種時候,她不知道該不該責怪自己當初的無知,若不是她對他抱有幻想、憧憬,她也許可以跟一個喜歡她的男人談一場戀愛,也許沒有心動的感覺,也許沒有那樣多的刻苦銘心、患得患失,卻是過著平靜的,幸福的生活。
她會像千萬個女人一樣,被丈夫愛著,日子過的細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