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現在朝堂之上,權責的劃分還是很大條的,經常會有一個人分管許多交叉事務的時候。胡海每天安排的事情不多,但當不住瑣事一堆啊!於是胡海“大發慈悲”,裁撤了私人保姆性質的少府,改設秘書府,少府裁下來的人則均分給眾大臣打下手。

群臣對皇帝陛下的“仁慈”可謂是感激涕零。秘書府的職責胡海故意弄得很玄乎,大臣們算是一知半解;但是有人給自己幹活兒了,這件事兒還真落實了,大臣們甭提多開心了。終於有時間拉拉家常了,終於有時間調侃調侃了,終於有時間……

於是胡海的秘書府在一片盛讚之中設立了,一點兒阻力沒遇到。連胡海都大吃一驚。

可是一有時間胡扯,大臣們更鬱悶了。這一閑扯葫蘆淡扯瓢不要緊,李斯那滋潤的小日子每天都從馮去疾的口中傳出,大臣們就像得了紅眼病一樣,個定個地羨慕嫉妒恨。現在大臣們中間提及頻率最高的一個詞,就是“上蔡侯過得怎麼樣了”。要是古代有網絡,這話題絕對熱搜前三。

於是就連一直閑散著不問政事的子嬰都聽說上蔡侯過得是神仙的日子。

“朝中盛傳上蔡侯日子過得賽神仙,陛下對他也真是盛寵了。”將閭落下一子,“不過侄兒以為,還是叔父的日子更賽神仙。”

“頑皮。”子嬰笑了笑,落下一子,“陛下放你們出來,可不是叫你來討嫌的。”

“隻是陛下最近動作頗大,侄兒看不懂。”

“聖意不可揣測。”子嬰打住了將閭的話題,落下一子,“人不一定事事都要明白。高兒就不甚明白,卻也是你們當中活得最明白的了。”

“聽說陛下要組建宣教司,專門負責宣政與教化之事。”將閭撫了撫下頜,“陛下很中意公子高。”

“高兒博覽群書,深諳奧妙,為人實在,堪當此重任。”

“叔父看得倒是清楚。”

“陛下大智慧,尋常人是看不清楚的。”子嬰落下一子,“我能看這棋局之三步,卻想不通陛下之舉措。不過還是那句話,這人,總歸還是不要太明白得好。”

“叔父以為,自己若何?”

“我隻明白,陛下正統,興我大秦。”子嬰落下最後一子,看了看自己跟將閭手邊已然空了的棋皿,再看看滿盤好無高下之勢卻處處生機的棋局,歎了口氣,“這盤棋終究還是得和了。”

“然。”將閭歎了口氣,“叔父此局,詭譎難測。縱有未卜先知之能,未能參悟一二。將閭慚愧。”

“無需慚愧。”子嬰笑了笑,“侄兒,你看這棋局,若是再給你我一皿子,怕是還得下下去。”

將閭看了看棋局,雖難舍難分,但卻處處生機。若非棋子有限,恐怕真就如子嬰所言,下起來沒完了。

“棋子終有限,棋局卻可永無止境。”子嬰繼續到,“一皿棋子用光了,便再來一皿;一皿一皿下去,生機不絕,棋局不終。”

“那要是下滿了棋盤呢?”

“棋局雖可綿延,卻終有再無作用之子。直接拂了,給新子騰地兒。”

“那可就能保證這棋局永無終結?”

“這棋局的經營,三分設局者,七分當局人。沒有算不盡的機關,生機存否,權看執子之人意欲如何。”

“那若真永無止境,對弈無勝負,樂趣當真減了許多。”

“非也。對弈之趣,在勝負乎?”子嬰笑著要了搖頭,“唯勝負之樂趣,非樂下棋,而樂贏棋,質不同也。”

“還請叔父賜教。”

“對弈,二人為對。”子嬰撿起一枚棋子,“若我一人空對棋盤自攻自守,終有才思枯竭之時。若我隻為贏棋而下棋,終失對弈之奧義。善贏棋者,隻知如何勝;而善下棋者,則知如何勝,如何敗,如何和,如何不勝不敗亦不和。”

“不勝不敗亦不和?”

“無勝則無敗,”子嬰放下棋子,“無敵則無和。”

“可是依老子道家之論?”將閭若有所思。

子嬰卻未置可否,繼續道:“吾欲贏棋,則棋子為兵刃,棋盤為戰場,棋局為戰策,其皆為外物,而目標為對方。吾欲下棋,則二人皆置身局中,增磚添瓦,破舊立新,既有手段之對抗,又有招數之承接。至於結果,二人同評,或局生,或局死,無他。”

“叔父觀陛下,善下棋,還是贏棋?”

“你已心中有數,何必問我?”子嬰笑容和煦,絲毫沒有因為將閭突兀的問題而有一絲的不舒展。

秘書府掛牌成立之後,胡海頓時覺著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以前奏疏上來,要麼是上書人親自念,要麼就得胡海一個一個去看,毫無章法。原先多少還有少府協助,可是後來章邯赴任就像火燒屁股一樣地迅速,處理朝政的壓力全都胡海一個人扛著。胡海不是沒想過讓其他少府幫忙整理下文件,隻是忙的少府不見人影,閑的少府狗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