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自知。”範增點了點頭,“現下鹹陽已定,陛下應當會有大動作。不過政事繁雜,牽一發而動全身,老朽還真好奇陛下先從哪一步走起。”
“陛下不似窮兵黷武之人,亦非軟弱無能之輩。”蕭何沉思了一會兒,“看來,大秦之國運,將大興啊。”
“不過老朽很好奇,”範增看向蕭何,“地方小吏亂如麻,蕭院長彼時韜光養晦,這陛下是怎麼發現你的?”
“陛下手段高深莫測。”蕭何到現在都沒想清楚個中緣由,“不僅晚輩,連夏侯嬰周勃曹參,看樣子陛下早知其人,隻待機會啟用。”
“許就是真龍之天諭吧。”範增不再糾結這個話題,隨即說到:“雖有越俎代庖之嫌,但老朽還是得多一嘴。陛下看重蕭院長,院長莫要因故人私情而毀了前路。”
蕭何突然噎了一下。
就在昨天,劉季的回信到了。
先前舉薦曹參之前,給劉季也送了征求意見的書信過去。本想著這麼長時間了,劉季一沒見人二沒來信的,興許沒那個心思,不料昨天突然來信,說已在路上,不久將抵鹹陽。
說起劉季,蕭何就腦仁兒疼。
劉季,即劉邦,年輕時侯活生生一個潑皮無賴。劉季那潑皮脾性,照原來看是比較新奇出挑,在天高皇帝遠的小地界兒權當交了個放鬆心情的夥伴。可是這現在可是鹹陽……
啊呀一想就腦闊疼。
範增見蕭何頭疼得不行的模樣,就知道自己預料到得沒差。不過再怎麼說自入了鹹陽一直是蕭何好吃好喝地招待,範增也樂得給點兒主意:“不過想以陛下之識人之明,物盡其用、人盡其能,應當不是問題。”
蕭何想了想,大不了人來了之後自己好生看著,不讓他惹事兒,這麼想著,蕭何也漸漸放下心來。
鹹陽宮內胡海跟李由說了下土地改革得基本思路和最終希望達到的土地國有的效果,李由聽了之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可是再想想,卻沒什麼不對。
國有的土地,為公田,但是使用權給你,你不犯法、不絕後的話土地還是你免費種的,不收土地稅,隻收最終的產量稅,而且這個免費使用權也可以繼承。不過這樣之後的土地不能私下買賣,轉讓使用權、獲得更多的土地使用權必須經由當地官府,否則不定期查出來直接沒收使用權。至於封賞給權貴功臣的土地,則按私田計量,給誰種國家管不到,隻向土地所有人收取土地私有稅。而且如果私田荒廢不種超過一年或者經營不善,朝廷將立即收回土地所有權。而且自今後,封賞也不再是私有土地,隻賞使用權。也就是說,私田是絕版了的,沒收一點少一點,等到全部沒收之後,天下便再無私田一說。
當然,配套地還要推出一係列新法令,國財府需要跟政事院國民部協商擬定。給下屬壓了擔子下去之後,胡海放了李由回去,自己開始思考下一步怎麼辦。
胡海之所以從土地下手,還是依仗自己曆史研究生的背景。土地改革,收效最大,而且最治根本,現在土地兼並的苗頭還沒起,正是開刀的好時候。王莽那時候能贏了土改輸了生產關係,胡海卻不會。
畢竟現在,胡海的境遇是防患於未然,而王莽,卻是實打實跟敵人死磕。
下一步,必須安撫住被強行扒皮的權貴與小地主。他們單拎出來一個雖說不一定多牛叉,但是這些勢力糾結在一塊兒的話,足以讓胡海頭疼好一陣子。此番土地改革勢必遭受阻力,不過若能在此之前及時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以更大的利益在明處誘惑、輔以強硬的政策暗處截斷反彈的後路,此番改革勢必輕鬆許多。
可是該怎麼辦呢?
“陛下,公子高來見。”
“宣。”
公子高今天並沒有什麼公事,隻聽說最近皇帝陛下甚是操勞專程來探望探望。正好趕上宗學散學,便帶著小兒子一起來了。
“來來來,讓皇叔抱抱。”胡海特別喜歡小孩子——隻是長輩喜歡小輩那種喜歡——公子高的小兒子才六歲,正是可愛的時候。胡海覺著,一見到這個小侄子,瞬間就滿血複活了。
“臣聽說陛下近來甚是操勞,還望陛下保重龍體才是。”
“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辦起來費心神。”胡海對這個老實人很信任,也沒藏著掖著,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說。公子高聽了之後,沉思半晌,說到:“陛下煩心之事,應為以利補利之法。臣以為既然以他利補土地之利,天下除卻農桑獲利,最直接的應為商賈。不如跟商賈部商討一下對策。”
“以商利補田利?”胡海頓了頓,“秒啊,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