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師叔，”季靈珊望著那氣派高懸的黑金門匾有些怯弱地問道“我能不進去了吧？”
“為什麼？”方才提起逛青樓不是豪氣衝天麼，怎麼這會兒又開始打退堂鼓了？金縷衣看著她緊拽著自己衣襟的小手不解道。
“我……我有點害怕~”她從沒逛過窯子，看見有幾個臭烘烘的男人搖搖晃晃地從夜來鄉大門裏撞出來，季靈珊有些害怕。她隻敢嘴上說說，方才才會大放厥詞說要逛窯子。
金縷衣有些後悔帶她來，不過把她一個人扔街上又不放心，當即狠下下來惡狠狠道“有什麼好害怕的，你進去就是大爺，又不是當姑娘的。”
季靈珊斂去心頭的不安，覺得他的話雖是粗俗了些卻是真理。隻得提著大步跟著他跨進大門，門口的守門人盯著二人看了好幾眼，等到兩人完全進去了還勾著頭看他們的背影。
一人道“瞧那兩人，光看相貌可看不出是會出入這等場合的人。老子守門這麼長時間，這等氣度的人還真沒見過幾個。”
另外一五短身材嗤鼻“有錢人哪個不吃的腦滿腸肥大腹便便的，像這種瘦吧拉幾的一看就是附庸風雅的窮書生。看著挺正派的，淨做著玉堂春，杜十娘的美夢呢。”
季靈珊進了門才知道，原來這裏麵真的是別有洞天，隻見院子一個連一個，一層套著一層的。
天還沒全黑，各個房間早已點上了五顏六色的燈籠，瑰麗得如同夜色中的蕩漾秦淮河，燈火如星子般閃花人的眼，絲竹管弦聲音不絕於耳。伴隨著女子婉轉動聽的歌喉和鶯鶯燕燕的嬌笑，季靈珊頭一回見識到什麼叫真正的紙醉金迷。
她以為會有一群女人蜂圍蝶繞般朝他們湧來呢，誰知卻沒有。剛進內院就有個眉目如畫的丫鬟引著，帶二人來到一間掛滿畫像的堂屋，每一幅人物肖像都有一人來高，畫中的美人無不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每幅畫旁都有美人的名字，那些名字也無有不美，過堂風吹來竟有種風吹仙袂飄颻舉的意境。
季靈珊第一反應就是，一定很貴！
引路丫鬟遞來一根頂頭簪花的玉竹，金縷衣接過漫不經心地將玉竹頂端的花移向一幅叫戲萱的美人跟前，細心地往她裙裾上一點，那朵秋海棠就粘在了上麵。仔細一瞅，別的美人身上也或多或少地沾了不少花瓣。
原來還有這種講究。季靈珊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可見那幅圖上的美人與其他一些並無區別，季靈珊不免有些興趣缺缺。要知道，這種類似於中國古代工筆的畫像，季靈珊一向難識美人。那些人除了衣服不同外，臉不都長得一樣麼？
季靈珊小聲把想法說給金縷衣聽，隻見金縷衣懶洋洋地咧了咧嘴笑了“其實我也看不出有何不同。”
“那你是憑直覺點的嗎？”
“其實，”他聲音忽然低了幾分。不得已，季靈珊隻得湊近了把耳朵貼向他，隻聽他撲哧一笑，呼出的溫熱氣流衝向她耳朵“她是花魁，我自然是選最貴的了。”
季靈珊條件反射地把脖子一縮，半晌肅然起敬道“打腫臉充胖子，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