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塵走在前麵,隱隱覺得身後人有些心不在焉,轉頭一看,季靈珊早已落下一大截而不自知,輕歎了一口氣在原地等她。
“想問什麼就問吧。”歸塵放緩了語氣對低著頭的徒兒道。
季靈珊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第n次覺得,他從來沒有看清楚這個男人。即使自己有著不為人知的身份也犯不著他這樣處心積慮對自己吧,一個沒有背景隻有背影的王府小丫鬟,放在哪裏都是一個不起眼的存在,何況殺傷力幾乎為零。
可師傅似乎並不這樣想,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對她百般刁難千般試探,甚至有違常理地給她下了毒;第二次見麵非逼著自己拜他為師;到如今她自以為與師傅算得上是熟人了,結果冒出個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戲萱要殺自己,還碰巧給他救了!
季靈珊忽地升起一股無力感,她想問什麼都可以問,但他不想答卻可以不答。
有人經常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還年輕,還沒嚐過做女人的滋味,所以舍不得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金縷衣剛來的時候並不知道師傅對她防備如斯,偶爾聊天時感慨歸塵,好好的一個王爺,偏偏剃去頭發做和尚,還自願入住在弟弟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變相看守著,簡直不知所謂。
季靈珊尤記得當時聽了這話時的震驚,她從來沒想到把師傅那樣的人與王爺這樣的字眼聯係。然而這卻是事實,歸塵絕不會像表麵上那樣孱弱,既然與戲萱這樣的名妓有關係,是不是就說明整個夜來鄉也是他手下的產業呢?
季靈珊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青書就曾和她說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可輕易棄之。在這個人們連指甲長了都舍不得剪的時代,偏偏眼前這個捉摸不透的男人,卻能夠隱忍到削發為僧來韜光養晦,她自問不敵其萬分之一。
既然自己的所有心思在他麵前不過是跳梁小醜般可笑,不如直來直去來得坦蕩。
季靈珊抬眼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歸塵,盈盈的水眸中有迷茫,但更多的是害怕“師傅,如果徒兒哪天惹你不高興了,你會不會也往我身上撒化屍粉?”
“你怎麼會這樣想?”歸塵萬萬沒想到她竟會問出這樣的話來,當即一愣。隻是這一愣的光景,季靈珊瞧在眼裏,心下卻暗了暗,她不會是那個特殊的。
她哪裏知道,歸塵此時的反應是對她的想法太過驚訝。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她的命,即使第一次見麵對她下毒也是出於對未知事物的恐慌而已。從來沒有什麼能夠逃離他的掌握,然而這個從天而降般的女人卻讓他有了近乎狼狽的慌亂。
“可是師傅,我隻是一個小丫鬟,為什麼你偏偏要收我為徒呢?先前還給我下了‘枯木逢春’……”季靈珊越說越委屈,聲音竟帶了幾分抑製不住的哽咽。
她並不想穿越,可她無意中被帶到了這裏,她並不想惹上大人物,可卻不被大人物放過。她奉行的一直是明哲保身啊,為什麼不能讓她做一個普通的丫鬟,找一個老實體貼的男人一輩子過下去呢?
歸塵心裏莫名一揪,有些無措起來。他見過季靈珊插科打諢的樣子,見過她沒心沒肺的無賴樣子,卻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那個沒臉沒皮的丫頭也會有害怕傷心委屈的情緒。
但他不好意思說出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要給她下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把她留在身邊,所以才找了拜師那樣的爛借口。而現在她居然害怕他!
更重要的是,他還把她給弄哭了!
都怪該死的金縷衣,沒事把她往戲萱那兒領害得她差點送命。戲萱那個瘋女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如果不是還有點用,他早就不留了她了。
季靈珊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看見一向從容不迫的歸塵居然也有無措時候,即使歸塵不願意說為什麼給自己下毒,她心裏也好受了不少:原來白蓮花害怕女人哭啊!早說嘛。
“以後不會有了。”歸塵不會安慰人,也不想多做解釋,隻得對著她訥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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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取章節名……嚶嚶嚶~
話說俺目前為止都是一天,可能明後兩天沒時間了,因為要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