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你。”百裏溪斜斜靠在椅背上，單指描摹著細長的眉毛漫不經心道。
這丫鬟的畫他在幾位夫人處看過，畫風雖然奇怪了點整體還是不錯的，隻是用木炭和廉價紙張繪出來的畫作畢竟難登大雅之堂，堪堪供人玩耍而已。
“你的畫倒是別具匠心，有時間不妨與府上其他畫師探討一番，取長補短方可得到精進。”
季靈珊立即斂眉道“王爺說的是。”
她最近一直在尋找彩繪的材料，偶爾也會與王府中其他畫師學習丹青工筆，那群老頭看著古板倒也大方，毫不避諱地向她傳授了一些基本畫技，而她投桃報李教他們素描，隻是她的那套光與影的理論太過現代化，而她本人也不太擅長教學，可憐幾位老頭聽得仔仔細細卻是雲裏霧裏。
最後，季靈珊隻好滿麵羞紅地看著幾位年紀算是她爺爺的畫師“並非小女子敝帚自珍藏著掖著，我，我就是嘴太笨了不會表達，若是不嫌棄，小女子這裏有幾幅原畫送給幾位老師，我想慢慢臨摹可能會有效果的……”
季靈珊越說聲音越小麵紅耳赤，幾位老頭卻是不甚在意。
其中一個甚至還說“哪裏是你這小丫頭小氣，我們這群老頭子都一大把年紀啦，學東西當然比不上年輕人快。不說你給的這些畫在市麵上賣得都不便宜，單是看你平日教得仔細程度也知道你沒有藏拙，你這丫頭，竟愛多想！”說完胡子一翹一翹地瞪她一眼，寶貝似的包起那幾幅素描。
季靈珊終於釋然了，燦然一笑，虛心地向他們討教，這幾日還被幾人誇讚是個好苗子呢。
百裏溪見她嫻靜地站在一旁，麵容姣好，身量修長，心下卻是一動“明日待本王得閑了你便來聽鬆居為本王作畫如何？”
這話說得客氣，主子說什麼還用得著征詢奴婢們的意見麼，他是大boss，有用得著她的地方當然不容拒絕，待會兒得向青書打聽一下聽鬆居的位置才是，她是個路癡，王府又大，來了這麼久也不敢到處亂轉，是以還不知道那是哪呢。
“是，王爺。”
馮荔荔秀美的眉頭不著痕跡一皺，但也隻是一瞬間便斂去所有的情緒，溫婉地上前替百裏溪的杯中續上熱茶。
“好了，”百裏溪狀似不耐地朝季靈珊揮揮手“你下去吧，這裏有你家夫人就可以了。”
季靈珊福了福身，挪著小碎步朝外走去。
不知青書找她何事，來的這些日子裏多虧了他處處關照，雖然二人見麵的次數並不多，但在私下裏青書經常囑咐下人們對她多加關照，偶爾還托人給冬梅她們送來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小東西，等下見了他一定不能忘記當麵道謝才是。
剛進自己所住的院子，就見一襲青衫倚立在回廊處，許久不見他依舊清俊地令人無法挪開眼，穿堂風掀起他略顯單薄的衣衫獵獵飛舞，白玉般溫潤的臉上是一貫清冽的笑容，見到季靈珊點頭笑道“你來了。”
季靈珊微微一愣，回過神來趕緊開了門把他往屋裏讓“外麵風大，青書管家快進來坐吧。”說完手忙腳亂地倒水，尷尬得衝他笑笑“這要是突襲查寢我鐵定是不讓你進的，屋子內有些亂來不及收拾。”
青書環視了一下四周，除了一張年代已久有些斑駁的書桌上擺滿了淩亂的畫稿之外，別的倒是還好。目光瞥向書桌不遠處擺了兩張床，一張菱格被單上疊著方正的豆腐塊兒，而另外一張顯然是早上起來後沒怎麼整理的，一床粉紅色的棉被慵懶地窩在床上，坦然接受來人的打量，像一位恃寵生嬌的美人兒。
季靈珊瞬間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頭麵紅耳赤地小聲哼哧道“那……那張床是冬梅的，她隻是今天早上忘了疊被子……”
“季靈珊，你個偽淑女，你怎麼好意思說！”門口傳來一聲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