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有黑影從她們院子裏閃過?媽呀,真嚇人。她不記得自己有什麼仇家,即使是有同行嫉妒她的畫作想要殺人奪命也不可能輕易進出王府吧。
她可不認為自己的畫好到讓自己丟命的程度。除非,有人不死心,仍舊覬覦她完美的耳朵。
戲萱,能做白蓮花的相好果然也不是什麼善茬,她拜這個師傅是福還是禍呢。
季靈珊歎息著背起沉重的畫架,她最近用乳膠和著雞蛋清塗在白布上晾幹,買來市麵上的礦石顏料粉與樹脂一起調勻,不知能不能做出油畫的效果。
百裏溪召她去聽鬆居畫畫,她倒是想換一種畫法,怎麼說百裏溪長得都還算好看,用素描畫人物方便是方便,畫美人就有些浪費了。
聽鬆居院子裏栽了幾棵鬆樹應景,據說百裏溪經常在這裏處理公文,這裏相當於他的書房辦公室。房間內擺了一張矮矮的文案,地上是西域進貢的攢花地毯,腳踩上去軟絨絨的。
季靈珊擺好畫架,崩好畫布席地而坐,位置正好背對著窗,這樣一來光線很充足,可以完全看清對麵榻上假寐的美人百裏溪的臉,他一身緋紅色的軟綢寢衣,素手慵懶地撐起頭,側躺在榻上,敞開的衣領露出一大片胸膛,肌理美好得如同新釀的花蜜,這光澤,這膚色,惹得季靈珊一陣手癢。
別誤會,她可不是想摸摸,她隻是迫不及待地想借油畫的光感來表現眼前這副活色生香。
娘是娘了點,也不全是沒看頭嘛~季靈珊撇撇嘴,一邊穿好用舊床單剪裁成的大褂,一麵在盤好的頭發上扣上一頂簇新的瓜皮帽,盤腿坐在地上仔細調顏料。
百裏溪睜開眼睛就看到的是這副景象,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又抽。這,誰能告訴他,對麵那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是從哪裏來的!
長眉微蹙忍不住嗬斥道“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呀,王爺您醒了,剛好,咱們開始吧。”
季靈珊抬起眼來笑眯眯地掃了他一眼,畫刷比了比開始作畫,不管他的臉色絮絮叨叨“我最近發明了一種新畫法,畫出來的效果比先前要好很多,但這顏料實在容易沾身,要知道我一共就仨套衣服,洗的太勤就沒得換了……”
百裏溪盯著她,狹長陰鷙的眼睛裏多了幾分審視。
一刻鍾過去……對麵那羅嗦女人聲音漸漸消弭,偶爾傳來刀刮畫布的吱吱聲,她亦會時不時抬頭看自己一眼,隻是那雙眼睛明明如此專注,卻像是在看他,又不似在看他。
“咳咳,”百裏溪頓覺被她這樣看著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道“本王有些累了,不如你歇一會再畫吧。”
季靈珊畫筆頓了一頓想想開始補色,遂不再抬頭道“王爺若是覺得累換個姿勢也是可以的,或者王爺想要小憩片刻也無礙。”
說這話時她的眸子晶亮的像兩盞明燈,因為背著光的緣故,百裏溪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卻無端感受到她身上的執著與狂熱。隻見季靈珊手執畫筆緊盯著畫布,如同剛分娩過後的母親愛憐地看著自己醜兮兮皺巴巴的嬰孩,如同貧困潦倒的守財奴死守著來之不易的黃金,神情是那樣專注不容侵犯。
對他的命令熟視無睹百裏溪本應該生氣才是,但是沒有,屋子裏安靜得他不忍去打破。
那張專注的麵孔就在麵前,暗淡的天光遮住了秀氣的容顏卻無法掩蓋她優美的輪廓,百裏溪忽然覺得,這個頂多算一般的婢女其實是也很美麗的。她身上帶有著女子特有的柔美單薄氣息,即使寬大的舊床單也掩不住姣好的身姿,猥瑣難看的瓜皮帽難以醜化她的動人的神情……
該死,估計是他眼花了,堂堂王爺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怎麼會覺得她美!剛剛一定是天光閃花了眼,母豬賽貂蟬。想他後院妾侍便有幾十個,哪個不是一等一的美貌,誰稀罕這無禮鄙俗的丫鬟?
不過,若是百裏攸真對她特殊,收了她做小妾也不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