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珣身子也就晃了兩下,就被他強大的意誌力給定住了,甚至旁邊的人都沒察覺到,王珣告誡自己現在可不能倒下,最起碼不能稱病,盡管他現在滿身傷痕累累,可這個節骨眼上也不能不倒下,現在可是生死攸關的節骨眼。
“你把話說明白,五夫人真的不行哩?”王珣拉著劉媽媽的胳膊仍不死心地問道。
“氣息時有時無,脈也摸不到哩。”劉媽媽痛苦地回答道,她胳膊被王孝祖抓的生疼。
“娃咋樣,有救沒?”王珣繼續追問,其實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孩子。
“大人都沒了氣息,娃又是橫產,就卡在那哩,咋弄也弄不下來,唉...”劉媽這說的是實話。
劉媽自得了二夫人的銅錢後,在五夫人身上就動了手腳,首先她把幾個有經驗的老媽子打發出去了,屋裏留著的兩個小丫鬟啥也不懂,隨後她又把倆小丫鬟以打水的名義支出了屋,當屋裏剩他一個人的時候,她給五夫人灌了清淤散,一種利產婦排淤血的藥,按理說這藥產婦吃了不打緊,而且還有利於生產,可這藥有兩大忌,一是不能給橫產產婦用,另一個是不能產前用。
本來五夫人隻是難產,氣力有些吃緊,人沒事,可被劉媽灌了超大量的清淤散後不久就開始神誌不清,下體開始大出血,對於一個產婦這都些都是致命的。
“劉媽媽,你老人家在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把娃保下?”王珣仍不死心,這麼大的大財主也低聲下氣求起了劉媽。
“唉,王老爺,我是盡力哩,您給五夫人準備後事吧,嗚嗚...”劉媽媽又假哭起來。
“不行,我得去瞧瞧。”王珣不死心,抬腳就要往屋裏闖。
“老爺,你千萬不能進去,晦氣。”二夫人依舊擋在門口。
“我去看一眼,看娃能不能保下來。”王珣喊道。
“老爺,你醒醒吧,產婆都沒法子,你去還能做啥,你又會做啥?”二夫人勸道。
“孩子就這樣,就這樣沒哩?”王珣有些哽咽。
“聽天由命吧,沒法子了。”二夫人繼續勸道。
“快快,快去請郎中,王管家快去。”王珣急急地衝著王管家喊道。
“老爺,人都不行了,喊郎中也無益吧。”王管家有些遲疑。
“快去請郎中,萬一能把娃救出來呢,去喊魏大夫來,快去”王珣繼續大喊道。
“老爺,這是女人生娃,不是頭疼腦熱的毛病,產婆都有沒法子,他個郎中來了還能咋樣,你清醒清醒吧。”二夫人看老爺有些神誌不清了,猜他一定是急火攻心。
“那就去找華瘋子,他或許有好法子。”王孝祖繼續大喊。
“啥,老爺您是咋哩,居然去找華瘋子,他...”二夫人驚恐萬分,可當著這麼多人沒把話說下去。
“老爺啊,華瘋子是萬萬不能請的,他來了五夫人連個全屍都留不下,再說請他得花許多錢呢。”王管家也反對。
“錢我有的是,隻要能救我娃多少我都出。”王珣大喊大叫道,他真的有些失去理智了。
“二夫人,你看這...”王管家趕緊問二夫人,他發現沒法跟老爺說清楚這事了。
“眼下這情形恐怕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了,況且你就一定知道這個孩子是男娃嗎?”二夫人已經無可奈何了,隻能把老爺的痛處說出來。
“啊...”王珣啞口無言。
沉默,一院子的人都在沉默著,閃電在頭頂劃過,悶雷依舊在村口一聲接一聲地響著,一隻蟲子都沒有叫的,世界仿佛死了一樣。
王珣坐在台階上,他披頭散發滿身泥水血汙,看著不像個大財主大員外,更像個乞丐,像個呆呆的傻子,他頭發花白,看著就是個老頭,很老很老的老頭。
“王管家,你先把魏大夫叫來吧,看看他的意思,如果沒有希望,也就這樣吧。”王珣說的很平靜,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瘋癲。
“這...”王管家遲疑地看著二夫人。
“唉,你去請魏大夫吧,讓他過來瞧瞧,也讓老爺死了心。”二夫人很是無可奈何。
王珣呆呆地坐在台階上,誰勸他都不肯離開,他現在頭腦一片空白,經過剛才的歇斯底裏,他感到累,這不單單是身累,更是心累,想自己年近花甲卻還要為子嗣發愁,想想都是悲哀,人生在世有很多不如意,有很多很多的遺憾,難道老天就讓這個恥辱的遺憾陪著自己進棺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