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我覺得作家有兩種,一種是探索內心世界和思想境界的作家;另外一種則是隻希望寫好一個故事,希望讀者在看這個故事的時候能體會到閱讀的樂趣。但不管是哪種作家,真正優秀的作家不會隻是曇花一現,他一定是具有持久的創作激情和長遠的影響力。長久的創作激情表明了他的創作功底和為時代寫作呐喊的強烈意願,而長遠的影響力則代表著作家的文字可以長久流傳、影響深遠。也就是說,作家和他的作品所感染的人群從古到今、非常龐大。
古往今來,很多成功的作家,比如曹雪芹、魯迅等,他們都是這樣。當然,一個作家要達到這樣的目標要走很長的路。我並未奢望我的作品在我死後還會怎麼樣,我隻希望當我還在創作的時候,不要被這個社會遺忘,不要被我的讀者們所拋棄。
當然,一些人堅持要在作品中傳達一個思想,或者批判什麼東西,但我覺得這些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都太大,或者太過於空泛。我在寫作時,不希望用說教的口吻,或者批判的心態去創作。我隻希望能認真地講出我構思的故事,這個故事可能會隱藏一些我對世界的看法,也就是我的世界觀或價值觀。這樣,讀者在看這些故事的時候,他們自然體會得到。
記者:結合經典作品和大師大家產生的條件與土壤,請你談一下當前製約我們這個社會出現更多精品力作和大師大家的因素有哪些?
郭敬明:說到當前影響和製約精品力作與大師大家湧現的因素,我認為,第一就是中國的文學出版業還相對比較落後。不要說和美國、歐洲等發達國家成熟的文學出版業相比,光是和國內快速發展的IT 業、影視業和娛樂業相比,我們的文學出版業始終都是一個弱勢行業。整個社會對文學出版業的關注都非常少,投資和支持的力度也不夠。有的資深作家耗費時年創作出的文學作品,怎麼努力也出版不了;很多好的作品即使出版了,但因為缺乏有效的包裝或運作,在市場上無人問津。這些都很讓人心寒。
第二,是人們對文學出版行業還存在固有的偏見,認為作家都不應該有高的收入。我一直在思考,從事文學寫作為什麼就要和清貧劃上等號?中國古代的大多文人墨客總是甘於清貧,而到了我們這個時代,一出現幾個高收入的作家,比如說餘秋雨、於丹、麥家和郭敬明等,人們就開始紛紛質疑。雖然這些人的錢和真正的大富商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但卻沒有人去攻擊那些富商們。人們不能接受作家可以賺到這麼多錢的事實,所以群起而攻之。
這種偏見很可怕,也導致整個文學出版業留不住精英人才。很多作家為了“養家活口”不能全身心寫作,甚至轉向其他工作,從而造成文學創作領域的“精英流失”。這在一定程度上減小了文學創作隊伍的基數,進而降低了優秀作品出現的幾率。但是,如果我們放眼世界,你會發現發達國家的這一行業,已經無數次證明了文學和商業並不矛盾,而且個體作家的創作也不可能完全脫離市場。
記者:在文學創作的道路上,你已經走過了10年,並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時至今日,還有一些人對你的文字以及以你的文字為代表的中國青春文學持有不同的看法,對此你怎麼看?
郭敬明:首先要說的是,在“80後”作家中,我的文學創作其實還是比較主旋律的。我一直在描寫友情、愛情這種正麵、善良和正義的內容。當然,也會有一些悲劇的感情在裏邊,但這隻是夢被粉碎後的一種惋惜和心痛。在其他“80後”作家中,描寫性愛、吸毒、反叛、地下搖滾和逃學曠課的不在少數;而在我的小說裏,寫到接吻就不得了了。其實,在隨便一本成年作家的小說裏,隻寫到牽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很多人批評我寫的東西太淺薄,沒有人性的醜惡,沒有批判意識。其實我可以寫那種批判性的東西,我也感受過很多類似的經曆。但是,那種東西寫出來是好是壞,是不是我的讀者可以承受,會不會改變他們的世界觀、人生觀,這些問題我都會去嚴肅地考慮。很多時候,我特別想寫某些東西,但卻根本不能去寫。
我一直認為,強製讀者接受一個人的觀點和想法是很傻的事情。所以更多的時候,我隻是通過某種故事的表達,去潛移默化地影響和感染讀者。至於他們能真正體會到什麼內容,體會到什麼程度,這跟個人的閱讀體驗有著密切的關係。我隻能盡量保持中立,保持不去評判。
同樣我主編的雜誌、小說裏麵也盡量不去寫太黑暗的內容,那些叛逆、頹廢的抽煙、喝酒、吸毒、嫖妓什麼的,我盡量不會去碰。我還是希望通過作品給年輕讀者傳遞一種信念,就是隻要認真和努力了,這個社會就會給予回報。這是陽光的、正麵的東西,我希望借此能給大家帶來理想,帶來夢想。
記者:近些年來,也有一些輿論對包括你在內的青春文學作家提出一些批評,你怎麼看?
郭敬明:對於那些批判我的人,我隻想說,很多小朋友可能會在看完我的作品之後,真正體會到閱讀的樂趣,從而建立起文學興趣,他們因而會去看更好的、更偉大的作家們寫的更優秀的作品。但是如果今天沒有了郭敬明,沒有這些“80後”作家們所支撐起來的青春文學,那麼不知道會有多少小朋友把讀郭敬明作品的這些時間和精力,全部用去打遊戲、看電視和上網聊天。對這些小孩子來說,我們的作品是一種鋪墊和引導,我甘願做引導他們建立文學興趣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