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我們仍在默默地支撐著最初的寫作理想(2 / 3)

第二,就是“新概念”。在1998年底,上海作協下屬的青春文學刊物《萌芽》發起了一場名為“新概念”的作文大賽。這場文學競賽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也因為它,在後來的三四年間,中國迅速形成了“80後”作家群體。

當時前兩屆的“新概念”,一些應屆的一等獎獲得者免試進入了中國幾所最好的大學,這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現在,和我走得比較近的幾位“80後”作家,幾乎全是當年“新概念”的獲獎者。我自己雖然沒有在“新概念”比賽中獲獎,但因為給《萌芽》投稿被刊用,並成為當時《萌芽》力薦的作者而開始了文學創作。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這些“80後”作家中唯一沒得過“新概念”大獎的作家,我還算比較幸運吧。

從第三屆“新概念”開始,雖然不會再有獲獎者免試被大學錄取的誘惑,但參賽的人數並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同時一些出版社、出版商,以及圖書市場開始越來越關注“80後”的寫作,很多“80後”的暢銷書也應運而生。韓寒是第一屆和第二屆“新概念”的獲獎者,郭敬明是第二屆和第三屆的獲獎者,從作品出版的角度來講,他倆現在都很成功,一直占據著中國青春文學的主要市場。

第三,就是沙龍。當年在《萌芽》編輯部裏,常常會有一些年輕的編輯和寫作者聚在一起。大家夏天的時候忙著編稿子,冬天就在一起做一些沙龍活動,參與者大都是當時的“80後”寫作者。大概在2002年前後,也就是中國網絡迅速發展的那幾年,我們會經常自發性地聚在上海吳江路的一個咖啡店裏,討論最近在寫的小說、看到的書或者遇到的人,而且還在網絡上有一個論壇叫“黑鍋”。那幾年,好像這種形式比較流行。當時比較紅的青年文學論壇除了“黑鍋”外,還有“晶體”、“黑藍”以及“暗地病孩子”等等。這些論壇之間經常也會聯合舉辦一些沙龍。

到了2004年和2005年,“黑鍋”論壇因為種種原因停辦,我們嚐試將文學論壇和沙龍裏的話題、寫的小說、產生的討論彙集成書,出版了一冊名為《琥珀》的單行本雜誌,裏麵是很多“80後”寫作者對於文學創作的最初敬意。再後來,當年沙龍裏的那些“80後”寫作者,大部分都堅持了下來,仍在或急或緩地寫作,少部分人則成為文學雜誌的編輯或圖書出版商,還有一些和我一樣在做雜誌出版工作。

大學畢業後,我們過了青春期,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密集地舉辦沙龍,但如果其中有一位出版了新書,或者代理了新書,大家仍會自發地為其代言或者點評,因為我們都有著共同的青春記憶。

第四是暢銷。2002年的時候,我21歲,剛剛出版了兩部短篇小說集,市場反應還可以。一次我去台北參加一個文學交流活動,聽說如果一本書在台灣賣出5000本就算是非常暢銷的書了,當時就覺得很驚訝。後來回到上海,聽一位出版社的老編輯說,在大陸能賣出1萬本也算是暢銷了,我才對暢銷和平均的出版數量有點概念。當時我們這些人對於什麼叫暢銷都沒有概念。

而我身邊絕大部分的“80後”作家如果出版圖書,他們的銷量都已經超過了1萬本,有的甚至更多,十萬幾十萬的都有。那時我才意識到,在中國,這些“80後”作家的書已經代表了暢銷。現在,無論是在圖書市場銷售排行榜上,或者是網絡書店的閱讀排行榜上,靠前的總是兩三個熟悉的年輕人的名字。這就是暢銷,它證明了青春文學繁榮火爆的一個不爭事實。

記者:說到“80後”文學作品的市場反應,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80後”的文學創作在受到成功探索帶來的肯定和鼓勵的同時,也一直麵臨著一些因為快速成長而引發的不解甚至爭議。你是如何看待這些不解和爭議的呢?

蘇德:確實是這樣,我剛才也說過,最近幾年來,甚至現在也是,在我們暢銷書排行榜上始終有“80後”作家的身影排在前列。肯定和鼓勵就不說了,但是一些人對此感到不解,甚至持有一種否定的態度,認為我們不過是幼稚的、善於轉述故事的孩子。

事實是,在當前這個社會中,無論有多少人捧,或者有多少人罵,抑或有多少人羨慕,“80後”歸根到底還暫時沒有公共輿論的話語權。所以,麵對這些不解和爭議,我們在接受被批判、被教育、被說服的同時,隻能一如既往地寫自己認為好的、能給同齡人帶去共鳴的作品。

記者:對那些持有不解甚至否定態度的人,你想說點什麼嗎?

蘇德:對於這個問題,我想說現在我們這個社會上還存在一種浮躁情緒,我們是不是更應該反省一下當前的社會心態,除了學校裏的學生之外,究竟還有多少人在真正讀書?有多少人真正去讀那些作家們經過嘔心瀝血、艱苦構思創作出來的文學作品?想必那些每天在痛心疾首地批判、教育“80後”作家們的所謂專家中,也不一定有幾個人仍然在堅持閱讀當下、閱讀時代文學。對於這一類的批評和教育,我一直持保留態度。

一些人根本就沒有看過多少“80後”創作的小說,隻是人雲亦雲。甚至有媒體記者批評“80後”作家隻不過是為了交差。他們根本沒看過我們的小說,哪裏有資格來鄙視我們的創作?哪裏有資格來發新聞稿?曾經有一個南京的記者采訪我的時候就自稱不認同“80後”作家,結果采訪中他問了一個極其幼稚的問題,他問“周嘉寧是男是女?”他根本都不知道,還在妄加評論。

當然無論是誰,文學寫作的起步都是從模仿開始的,這種模仿有自覺和不自覺兩種,也都無可厚非。我們這批新生代作家目前最大的弱點就是生活閱曆還太淺薄,有很多麵都無法涉及。一旦涉及了,又容易不自覺地去模仿別人,從而被認為是抄襲。也正是一些不尊重寫作不尊重自己的“80後”作家使輿論的聚焦點都投在了這個群體的負麵上,但大家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還有一大批的“80後”作家在默默地支撐著最初的寫作理想。

我很高興“80後”作家在文學創作中走出一片新天地,也很高興在市場中取得的成就與成功。雖然其中有很多寫作者進行了不規範的炒作與宣傳,致使一些人對“80後”作家持有誤解和偏見,但我們畢竟以獨特的青春文學豐富了中國文學的發展繁榮,這是一個時代的見證和產物,也是中國文學進入新世紀經曆的一種特殊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