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章聽趙盼兒的話盡是逆耳之言,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越聽越厭煩,越聽越生氣,幹脆說兩句絕情的話,把她堵死算了,她對趙盼兒說:
“別說受苦,就是日後受罪,我也不求你幫忙!”
姐妹翻臉的時候,周舍闖入屋來。他噴著滿口酒氣說道:“小的們,把禮物給我擺上。”
趙盼兒一見周舍那德行,心想:你不說便罷,若開口,我就給你點厲害看看。
周舍見了趙盼兒果然說道:“趙姐姐,求你做我們的大媒吧!”
趙盼兒連正眼都不瞧周舍,輕蔑地說道:“你想讓她早點為你刺繡鋪床,大裁小剪,生兒育女?對不起,我幫不了你的忙。”
周舍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暗暗罵道:“這歪刺骨好歹毒的嘴,我反正已成了事,不屑用你。”
趙盼兒看已經勸說不了宋引章,麵對不能改變的事實,賭氣轉身走了。沒有想到趙盼兒剛走出宋引章的家門,就看到了一臉焦急的安秀才。
“姐姐勸說的怎麼樣?”
“引章這丫頭是個狐魅人、女妖精,她早纏上周舍,把你忘了。”
安秀才一下子耷拉了下來。趙盼兒看著垂頭喪氣的安秀才深深歎了口氣,說:
“秀才,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努力讀書,將來金榜題名了,還用發愁找不到漂亮的千金小姐,別留戀宋引章了,你要堅信書中自有顏如玉!”
周舍同宋引章訂婚後,沒過幾天便結婚了。辭別母親,宋引章坐上轎子,隨周舍奔往鄭州。
周舍家在鄭州,宋引章家在汴梁,兩地相隔有百裏之遙。
在回家的路上,宋引章從轎窗裏看見沿途風光心裏十分高興。一路上,周舍也在想:為了要這婦人,整整磨了半截舌頭,如今這美人總算讓我弄到手了。可我父親是個知府,若讓別人知道我娶了個歌伎,定會被笑話的。於是他讓轎夫把轎子抬到了他的一個朋友家。
轎子抬進了一座大院,經過長廊進入一座高大的庭院。她下了轎子,走進一間臥室,先坐在梳妝台前梳。連著坐了兩天轎子,頭發也亂了,胭脂也淡了,她想好好打扮一番,以夫人的樣子在人前去亮相。
這時正值初夏,天氣有些熱,剛從轎子裏走出來,就顯得更熱一些。她便叫周舍給她打扇,因為過去在妓院裏過熱天,就是周舍給她打扇的。今天見周舍沒來給她打扇,隻好叫他。她叫了兩聲,見周舍沒動,她以為周舍是累了。今天就算了,還是叫他來給我戴花吧!她喊了兩聲,周舍還是沒過來。當她喊第三聲時,周舍走過來了,宋引章見周舍走來,便說:
“你先幫我戴後麵的吧。”
周舍說:“我今天要先幫你戴前麵的。”話音剛完,他狠狠地給了宋引章幾個耳光,左右開弓,把宋引章打倒在椅子上,然後大罵:
“你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周公子娶你,是看得起你,也是你有這麼一點福分。你不想想你是個什麼東西,今天還在我的麵前擺架子,要我給你打扇!要我給你戴花!把我當成丫頭使喚!你太不識好歹了。今天本公子不殺殺你的威風,你不知道本公子的厲害。”
於是拿起棍棒,狠狠打了宋引章五十殺威棍。打得宋引章在地上滾來滾去,遍體鱗傷,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周舍對她大罵道:“從今以後,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要知道你的地位。你是我的老婆,你就得好好伺候。要是哪點伺候得不好,老子有的是耳光、拳頭和棍棒,夠你吃的。”
說完,周舍便走出房去。宋引章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在椅子上,細細查看身上的傷痕,撫摸身上的傷痕。
從此以後,宋引章就墜入了苦海,像丫頭一樣侍候著周舍。吃飯穿衣,鋪床疊被,樣樣都要侍候得非常周到。稍有不滿意之處,便是拳頭耳光,打個不停。宋引章便過著受折磨的痛苦生活。
這下宋引章才醒悟過來,她上當了,她後悔了,後悔自己沒聽趙盼兒的勸告,後悔自己沒有嫁給安秀實,後悔自己沒有認清周舍的麵目,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迷惑,被他的虛情假意所欺騙。她白天黑夜都後悔不完。過了一段時間,周舍對她的虐待有增無減,挨打挨罵成了家常便飯。她覺得這是苦海無邊,得逃出周舍的魔掌才行。但怎麼逃呢?鄭州離開封又那樣遠,一個柔弱的女子如何能逃回家?再說,現在周舍對她看管很嚴,不許她出大門,家丁忠實地執行著主子的命令。她日夜苦思苦索,最後想出一個辦法,就是請人傳個消息回汴梁去,請趙盼兒姐姐來救她。但這個信又請誰來傳呢?大門都不能出去,哪裏去請人?覺得這個辦法雖好,但又難實現,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剛升起的一點希望,又破滅了。隻好在苦海中熬著。
一天,隔壁的王貨郎挑著一付擔子走進周舍府。他對宋引章說:“大嫂,我要去汴梁做買賣,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可辦?”
宋引章聽他是汴梁口音,便向他訴說苦情,並請他帶封信回家去。王貨郎答應了,很同情她的遭遇。為了感謝貨郎,宋引章把自己私藏的二兩銀子拿來送他。王貨郎向她保證,一定把信送到,請宋引章放心。隨即貨郎出了周舍官邸,帶著書信趕回汴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