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著眼眶的許良辰,提著保溫杯來到醫院的時候,空蕩蕩的病床讓她的瞳孔驟然劇縮。
昨天傍晚網上迅速流傳開來的娛樂新聞視頻,許良辰擔心顧南生也會看到,她焦急得甚至想連夜趕至醫院,但又抱著僥幸的心理,覺得顧南生可能沒看到。
“32號病人一大早就出院了,可他剛做完手術傷口還沒愈合呢……”許良辰加快車速向孤兒院駛去,護士的話還在耳旁回蕩。
車窗外,滿目蒼涼。
冬天真是一個變化最大的季節,一切就這麼變得死一般沉寂,萬物就這麼無聲的突然蕭條,空氣又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曠寂,許良辰心裏的恐懼就像眼前的公路一樣無限延伸,看不到盡頭。其實她一直是害怕的,從七年前所做的那件事開始,她就無時無刻地害怕,害怕顧南生終究會離開她。因為,每個人不得不為自己的惡行埋單。
抵達孤兒院的時候,緊閉的鐵門讓許良辰些許鬆了口氣。她試著按了按門上的門鈴,不一會兒便有一位老婦人從院裏走了過來。
“你好,請問葉苜蓿的孩子是住在這裏嗎?”
“不在,不在!搬走了!”見又是前來找小紅豆的,站在門內的陶阮安一臉不客氣道。
“哦,那您知道搬哪裏去了嗎?”
“不清楚,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還來不及再多問點兒什麼,老婦人已然轉身向屋內走去。“剛才走一個,現在又來一個……”斷斷續續的抱怨聲傳來,許良辰不寒而栗。
“看來他果真是看到了新聞……”從老婦人冷淡的語氣中,許良辰想顧南生也沒能獲知葉苜蓿和孩子搬去哪裏了吧。
“那他人呢?”許良辰心裏先是微喜後又是不安,臉上所顯露的情緒因顧南生而瞬息萬變。
他沒有錯,是我飛蛾撲火。
許良辰以為隻要認真地喜歡,就可以打動顧南生。原來這十二年卻隻是打動了她自己。
“南生,如果有一天你走進我的心裏,你會哭,因為裏麵全是你。如果有一天,我走進你的心裏,我也會哭,因為那裏沒有我。”
不得不相信:人這一輩子,心隻能給一個人。而後即便再有如何繾綣的愛情,終究不會再傷筋動骨,痛徹心扉。
的士上,中年司機透過內視鏡注意到後座的女人從上車後一直沉默不語,為了解悶他百無聊賴地打開了車載電台。
吹了一夜寒風,頭疼得厲害的葉苜蓿緊緊抱著懷中的小男孩,昏昏欲睡。她知道隻要孩子還在孤兒院一天,那些狗仔隊就還會再過來,就算狗仔隊不來,顧南生也會找來。淩晨五點,跟陶阮安商量後,葉苜蓿決定暫時帶著兒子離開一段時間,等風波平息後再回來。
“昨天繼某娛樂雜誌爆出墨爾本著名設計師顧南生與某廣告名企女總監餐廳門口糾葛的新聞後,本台後續挖掘到兩人‘私生子’的新聞再次引發社會大眾劇烈反響。然而事情真相遠遠不止這麼簡單,今早自稱與當事女主角有不一般關係的神秘人物突然造訪本台,回應了此事。下麵,我們就來聽……”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葉苜蓿,忽然被電台的女聲拉回了現實。
“有什麼好聽的,現在的人真無聊!”驀地,話音中斷,變成了嘈雜的音樂聲,伴隨著司機換台的抱怨聲。
“師傅,麻煩您調回去!”後座的女人突然開口,將司機嚇了一跳,“好……好……”中年男人有些結巴道。
“……我的妻子,孩子也是我和她的孩子,我們早就結婚了,新聞報道中所說的一切均與顧先生無關,也煩請各位媒體朋友不要再打擾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活。謝謝。”熟悉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了出來,可惜前麵說了什麼沒能聽到。
“蘇先生還向記者展示了他們的結婚證,且據本台記者證實顧南生也有了未婚妻。如此看來,此次爆料也許真的是一場烏龍罷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總揪著人家私事不放,這些電視台啊媒體的記者也是吃多了沒事做,有那個精力還不如多報道些與老百姓……”司機一陣感慨。
“阿澤,你這又是何必呢?”
葉苜蓿在心底無奈道:“何必卷入這個旋渦,何必拖自己下水。”這大抵是真的愛了吧,不顧一切後果站了出來,保護她。
忽然,葉苜蓿覺得自己一定是個遠視眼,才會模糊了離自己最近的幸福。也許人的一生注定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驚豔時光的是顧南生,他是過去時,也是糾結的現在時;溫柔歲月的是蘇澤,他是現在時,也是糾結的未來時。
喧囂的酒吧內,醉醺醺的男人眼前的桌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酒瓶。趕來的女人一把奪下他正欲往嘴裏灌的一杯紅酒,“南生,不要再喝了!你傷口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