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我倒沒想到崔媽媽是個硬骨頭。”月璃的確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裏惟命是從的老奴竟然如此硬氣。
月璃收起劍,正想轉身離去,“崔媽媽有個孫子受過白管事不少關照吧?”
崔媽媽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得煞白,不知是因為傷痛還是因為恐懼。
她有個孫子在船隊做事,曾經有一次出海的時候遭受了巨浪,她的孫子被卷下了海,若不是白正源拚命相救,那個孩子估計早就葬身魚腹了。白正源平時不怎麼和下屬往來,可是卻在最危險的時候冒著死亡的威脅救了一個下人。那個時候的白正源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奮不顧身去救那個被卷在海水之中的孩子,正如同他當年被卷在洪水之中。
那之後,白正源成了崔媽媽誓死都要報答的人,就算是毒害自己的主人。
接連的失敗讓白正源懷疑起了自己的功夫,他曾被忍得和尚重傷,現在又敵不過月璃,他的心裏在嘲笑自己。原來他在江湖之上的聲名也不過隻是虛妄,他可以敵過那些江湖混混,卻敵不過那些真正的高手。
白正源很熟悉近天島,他知道可以往哪裏逃,他如喪家之犬一般偷了一條船,往岸上劃去。
得知白正源被月璃識破並趕出近天島的龐河沒有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白正源本就隻是一顆棋子,既然這顆棋子已經沒有價值,就該被丟棄。幾十年的相處他何嚐不知道月璃的能耐,隻是他沒有想到白正源竟如此不濟。他上到岸上,來到陶鵬住的院子,這個院子是陶鵬在渚州的產業。陶鵬自從動了殺月璃的心思便離開了濱州,來到渚州密會龐河。
“白正源不可信,卻沒想到這麼不可信,”陶鵬說。
“利益為先,你以為他會拚命?”龐河輕蔑地說,“他在近天島隻是個管事,做生意一流,功夫。。。不好說。”
“這樣的人聰明,但是沒有用。”陶鵬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你準備什麼時候動魚老大?”陶鵬問龐河。
龐河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劍,“是時候了。兄弟一場,本想留著他的命,可是他心裏到底還是偏著月璃。”
陶鵬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當年入關的時候,四個人一條心,現在。。。女人確實不可信,就算是月璃這樣的狠角色,一把年紀竟然還會對明不凡動真心。”
龐河的手依然撫摸著自己的劍,就像在撫摸一個孩子,這把劍就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兄弟,這把劍比魚近天和月璃更可信,更比麵前的陶鵬可信。
“魚老大能允許她對明家那丫頭手下留情?”陶鵬看著龐河。
“魚老大早就老了,做事心慈手軟,若不是他默許,月璃派的人也出不了這島。”龐河的手停止了動作,嘴裏恨恨地說。
“所以我早說過要殺了這女人。”陶鵬的眼中又現出殺機。
“這兩個人都留不得。近天島的主人隻能有一個。”龐河眼中也現出了殺機。
逃回渚州的白正源不能再去任何與近天島有關的地方,他沒想到自己又變回了當年那個小乞丐,區別就是他現在不需要去和別人搶食物,他現在是別人的獵物。
月璃不如忍得和尚,因為在月璃手下他可以全身而退。他為什麼要逃?連他自己都想笑,他為了一筆他認為值得的財富接下了這筆生意,卻為了近天島能夠給與的財富沒有自己出麵,現在什麼都沒了,貪字變成貧,這是做生意的大忌,他竟然忘了。
現在他逃了,一分錢也拿不到,卻保了自己的命,原來他還沒有愛財如命。
他笑了,笑得淒涼,笑得可怕。
一個女人來到他的麵前,這個女人不算漂亮,但很健美,她沒有說話,隻是用她不光滑的帶著繭的手放下了一壇酒。
白正源看著這壇酒,他將那壇酒一飲而盡。
白正源喝完了酒,看著於飛,於飛也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