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目了然,魚近天心想。
龐河是個對居所不講究的人,他不需要富麗堂皇的裝飾,所以書房裏都是必要的家具。
魚近天四處翻看了一下,他很謹慎,手動到哪裏就把哪裏複位,不會讓人發現有人來過。
魚近天內力深厚,平時呼吸吐納都很平靜,行路時更是踏沙無痕。當他在龐河書房裏移動時,腳下極其輕微的震動觸動了他的神經。
他的眼中透出懷疑,他的腦中閃過一絲不祥。
他蹲下用右手輕叩腳下的地板,“篤、篤”兩聲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但是手上的觸覺告訴他底下有文章。
他用手在有問題的地磚周圍摸索了一陣,那塊地磚又震動了一下,像是底下漏進了空氣。
魚近天不動聲色地將這塊地磚拿起,果然是有暗格。
暗格不大,但是他從來不知道龐河房中存在暗格。
暗格裏除了幾封書信沒有其他。
魚近天看了這幾封信,瞳孔因為震怒而收縮。這幾封信證實了他的猜測
一封是陶鵬寫給龐河的,看內容是幾年之前寫的,說的是一些兩國之間的情報往來,但是這些事是魚近天理應知道卻從來沒有聽說過的。
一封是蒙國大將給龐河的私信,內容也是與情報輸送有關,但是最後一句是“必要時取而代之”。
取代的是誰?
龐河之上唯有魚近天。
魚近天將一切按照原樣布置,蓋上地磚,封起暗格。
一切如他所料,龐河和陶鵬私下勾結,跳過他暗中與蒙國聯絡。
幾十年的師兄弟,他畢竟還是不了解龐河。
但是龐河很了解魚近天。
他的蛟龍劍雖然看似笨重,但在龐河的手上猶如自海中躍起衝天的蛟龍,堅硬厚重的鐵劍竟似能夠彎曲一般,劍氣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流暢的曲線,將魚近天包圍了起來。
魚近天沒有巨鯤彎刀在手,徒手應對龐河的蛟龍。
魚近天很自信,他以為龐河的武學造詣還是如同當年,他也以為自己的這幾年雖然沒有追求更高的成就,但是憑著深厚的功底和對內力的鞏固依然能在與龐河的交鋒中勝出。
可是他錯了。
魚近天依然還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但是龐河早已超越了他。
龐河的劍氣比過去淩厲了數十倍,劍招也比過去快了數十倍。
魚近天招架得住劍招與劍氣,卻忽略了龐河的劍影。
虛實之間,龐河已然占了上風。
兩人的對戰延續到了海邊。
龐河的攻勢讓魚近天的體力臨近界限,而龐河自己卻是越戰越勇,仿佛他將這幾十年來壓抑的力量都在今天釋放。
魚近天感到體內的血氣翻湧,那是他的內息逐漸紊亂。
龐河也感到體內的血氣翻湧,那是他因為即將到來的勝利而興奮。
魚近天被龐河打下水的時候,心裏充滿了悔恨。
他不該如此相信自己和別人。
他放棄了幾十年的時間,忘卻了習武之人最本質的追求,他將近天島的生意看的比自己的武學更為重要,他也將在關內獲得的成就看的比自己當年的使命更加重要。
這幾年來,他究竟為什麼將一切放手給龐河和白正源,過起了閑雲野鶴般的生活,或許是因為他早已厭倦了遠離故土,或許是他已將這近天島當成了自己的歸宿。
他不是蒙國安插在關內的內應,他隻是近天島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