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媺晃了晃頭,漸漸清醒的發現前麵不遠處站著的竟然是剛剛見過的慧空師父,此刻她一貫古水無波的目光中也稍稍露出些不滿,回過神來的樂媺忙將手中擦拭的瓷瓶放下,對自己的神思恍惚無比自責,慧空師父已然對自己做了最好的安排,不但不用去擔水生火做飯,連洗碗這些雜事都沒再讓自己上手,可收拾殿堂這最普通的活計總該做好了吧,雖說是到這觀裏後學的,但自己這笨手笨腳的樣子看來還是沒讓人家放心。
其實她哪裏知道這背後的事兒,一向初入□□觀的弟子都要先做粗重活計,收拾殿堂、灑掃庭院這些輕巧差事便是留給入觀時日長些的師姐,人家也是苦過來的不是。但隻因她這前腳剛進觀裏,太尉府上的女主人便帶人來了這觀裏燒香還願,又捐了大筆的香油錢,末了專程同慧空師父敘談了多時,當然也不好直接了當的拿權勢壓人家,隻在最後閑閑的提起樂媺來,說她在這觀裏就勞煩師父多照應些,按理說這孩子在宮中犯了錯,聖上下旨要她修身養性也是當然,本不該為此等小事來打擾觀裏清靜,可她或早或晚都要進我家的門,總不能對她不聞不問,慧空師父聽了她的話也便明白了,所以第二日便指派了新的活計給樂媺,反正再讓她去廚房洗碗也是要多打破幾個,莫不如就順水推舟的成全了太尉夫人,也省了觀裏的花費,可眼下看她那架勢是要把這更值錢的供瓶打破不成?
“師父,這些我都擦完了。”樂媺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看慧空師父,自己好象做什麼都不如才見過不長時間的那些師姐,太沒用了些,她猛然又發現自己真是一事無成,目前連做個有身價的千金小姐都沒資格了。
“擦完就先歇著吧,院子你師姐替你掃過了。”慧空師父此時的聲音才算是平心靜氣,主要是和樂媺計較也沒用,她一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能如此小心的做這些活計也就行了,這也是個聽話的,還真就沒呼天搶地的哭訴個沒完沒了,象她一樣大的丫頭原就有到觀裏連扔帶砸尋死覓活的,她能這麼樣的隨遇而安也算好。
樂媺能不隨遇而安麼?她倒是想過一了百了,可真要這麼著最苦的是誰?還不是自己的親人,因此上那念頭也就隻閃過而已,再說隻要是活著父女兩個就還有相見的可能,也不知爹聽沒聽自己的話?剩他自己孤孤單單的在府裏許是會更想娘了吧?
此時的樂染還真就沒空兒傷感,他正步履匆匆的迎出府門,因為有貴客到了,那就是太尉大人司空湛。
“下官見過大人。”樂染見上級領導造訪,自然得遠遠的接出去,再不高興也不能將人拒之門外,而且禮節更要做足。
“不必多禮。”司空湛心裏有些底氣不足,可麵上還是端著,要知道他可是剛剛深吸了一口氣,才能拿出平常的莊重樣子走進樂府,誰都怕一個理字對不,自己兒子做出的這事兒都快人神共憤了,本想著前兩天就來,可終還是要讓人家消消氣才能再提這無理要求才行。
“下官正好有一事想求,請大人恩準。”兩人落坐後,還未等司空湛開口,樂染已然如在朝堂上一般,拱手稟告。畢竟人家是統領全軍的太尉,權限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