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放下了酒,又放下了醬牛肉,兩個酒盅就放在酒的旁邊。段赫拿起來,將兩個酒盅斟滿。
“喝吧。”
二人一碰杯,一杯酒下肚,微辣的質感中帶著一絲清涼,酒到胃中,卻又有了些火熱,緊接著是一陣灼燒感,灼燒感過後,便是說不出的舒適。
“好酒。”段赫讚道。
易安看著段赫笑了笑,又看了看月亮,月色下,世間的一切都是這般渺小。就像二人的相聚,下一次,又不知是何年月。
“你現在有什麼名號?”段赫問道。
“沒有。”易安答道。
答完話,易安笑了笑,繼續說:“不過我可知道你現在是天下第一劍了,這江湖之中現在已經傳遍。說你段展的兒子段赫,重新回來奪了這個名號。”
“你沒想到?”
“我隻是沒想到你是段展的兒子。”
二人說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我也從未想提過這件事,我父至今不知下落,我又尋找不到,提及此事,除了慚愧,什麼都剩不下。”段赫歎了口氣,說:“我去找過去我記得的我父的朋友,沒想到大家都是避而不說,不知到底是為何。”
“這江湖上哪來的朋友?不可聽,不可依靠。就像你殺死那背劍客,可見有何人前去相救了?”易安說道。
“我們,不就是朋友麼?”
二人相視一笑,繼續喝酒。
“這天下第一劍不過是個名號,死在這五個字上的卻不計其數。”
“這江湖人活的,不就是個名號麼?”
“那你呢?”段赫望向易安,易安正大口大口的吃著醬牛肉,完全沒了平常的書生之氣。
“我不想混跡於這個江湖,我做不到,我隻想每天能躺下好好睡一會兒,而不是要每時每刻防備著任何人。那樣過一輩子,又有什麼意思?”易安說道。
“我卻不是如此,我曾經最想要的,就是讓這江湖上到處都是我的傳說。然後我隱退於江湖,讓所有人對於我猜測一生。”段赫說道。
“你這算是淡泊名利吧。”易安輕笑。
“所謂淡泊名利的,或許就是更看重淡泊名利這個名利吧。”
段赫又喝下了一杯酒,臉上泛起了一抹紅暈。
酒不會醉人,醉人的是這滄桑月色。
“我們下次相聚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段赫歎了一口氣。
“你想好怎麼辦了麼?”
“沒有,或許我什麼都不再找了,就此於江湖中消失。”
“那你消失的可真夠快的,這江湖中剛有你的片刻光亮,轉瞬之間你就離江湖而去了?”
段赫未回答,而是站起身,凝視著湖麵。
“既然你什麼都不想再找了,又為什麼要重新奪回這天下第一劍呢?”易安也站了起來。
“這個名號是我段家的,不管如何我都會拿回來。還有就是,這是一場賭。”
“賭?”
“沒錯。”
段赫說完閉上了雙眼,任風吹拂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