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附錄
徐慶譽論美的起源
美術的起源,美的性質,及其與人生的關係,為美學中三大問題。從來學者對於這三問題的意見極不一致。關於美術的起源問題,有謂起於遊戲者,有謂起於宴會者,有謂起於攻獵者,還有謂起於自炫的衝動者。這四種假定,都不足以解決起源的問題,比較起來,“自炫衝動說”算是可靠。我們首先當分別美術與美的異同,當承認先有“美”,而後有“美術”;美是“因”,美術是“果”,欲明白其果的起源,決不能就果論果,必須追考其因;這樣看來,美術起源問題,其關鍵完全在“美”的本身上。如果明白美之所以生,自不難知道美術之所由起。人們為什麼有美的觀念呢?換言之,人們為什麼愛美?我們馬上要解決這個問題,愛美是人們的通性,古今中外,如出一轍,雖幼稚的小孩,便知道選擇美的玩具,和美的衣裳;雖赤貧的勞工,在他家裏,必有~兩幅圖畫,或用花紙裱牆,或用鮮花實瓶,不論怎樣窮,必想法設計整理其家具,裝飾其居宅。至為青年婦女,對於自身的服飾,尤為注意;在行走興寢的時候,無一刻不力求其美,飯可犧牲不吃,而裝飾不敢稍疏。不僅少年婦女如是,老年男女亦然。總之,凡是含生賦氣的動物,都有好美的衝動,不僅人類如是,其他動物亦然。人的愛美,正如求食一般,這是天賦的本能,並不是由學習而來,從生物進化方麵研究,這愛美的本能,更有深厚的趣味和意義。生物的繁殖,基於雌雄兩性的調和,兩性的調和,又基於兩性的吸引,而兩性互相吸引的唯一工具,即是以“美的表現”(Expression of beauty)為媒介。
知道了這個奧秘,然後就知道花之所以美麗,雄鳥羽毛之所以奪目,-一雌鳥之所以善歌。以及男女青年之所以殷勤打扮。是什麼一回事了。總而言之,愛美是人的通性,(生物的通性)這種衝動,是先天的,在生物進化與種族繁衍上都有極大的價值;因先有了這熱烈的愛美衝動,於是才逐漸進而為各種傳美的美術,美術的根源。就是在此。
——《美的哲學》,世界學會,1928年版,第17頁
黎舒裏論美的本質性
人類的活動是複雜而多方麵的,所謂本質的意思並不是說美的感受是極單純的代表隻是美的成分,而是具有各種成分,而此種更多的成分是予以加強,不會予以攪擾的。如美的感受不是功利的。但功利的事實卻曾注意到,不過功利的事實在美的眼睛中不複再是功利的事實。例如托爾斯泰所表現的農奴解放,我們怎能說隻是一種社會改革的要求,它是一個藝術上的美滿。托爾斯泰有那樣一個理想,所以為人的生命當如宇宙一樣大。人的尊貴如神明一樣。人不應該服生活的勞役,而更不應從他人的苦役掠取自己無緣故就得到的一份收獲。人人要把自己托給一個至高尚尊敬的理想。這理想長存在我們的心中,長存在所有的人類的心中。而人的心當如平鋪的原野一樣樸素,當如躺在這大地上的藍天一樣樸素,當如田堰上的木築的農舍和成排的白楊樹一樣樸素。托爾斯泰這樣盼望著每一個人,在他的勸說裏沒有任何社會學的,經濟學的,人類學的原理的根據。他的同情農奴生活的悲慘,憤恨貴族的無恥。他的理想,所認為有益於人類幸福的,是美的,而非他理想合理。很明顯的,我們現在都知道托爾斯泰的理想完全代表空洞的無救助的基督徒的人道主義,在現實世界中,這人道主義除了施舍憐憫什麼結果也沒有。每一個前進的人都有充足的理由能反對他,但是無論誰都沒有力量能夠抵抗他的作品中的說服人的力量。我們接收他是一種美的感受。這種說服人的力量是那裏來的,是來自“美”。
——《美的理想性》,《清華周刊》,1936年5月,第44卷第7期,
帕克論藝術和科學的區別
但是,我們還沒有把表現的範圍限製到相當於審美表現的程度,因為自由的表現並非全都是藝術。最重要的分歧類型就是科學。科學也是表現——它用言辭、圖式、數學符號、化學公式和諸如此類的手段來體現思想,目的在於描繪人類經驗的對象。科學的表現當然有實用功能,概念是“行動的計劃”或計劃的忠仆,是人類掌握的最完善最微妙的東西。然而,科學知識本身也就是目的,正像它是一種有用的東西一樣,因為單是去構造和掌握概念與法則就是愉快的源泉。科學家感覺有趣的是製定適當的公式體係來表述大自然的習性,他們對於這種公式可能的用處毫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