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壹話 少女(1 / 3)

“滾!都給我滾!滾出去!!!”少女近乎沙啞的歇斯底裏的咆哮聲響徹在諾大的宅院二樓。

在極具歐式風格的白色烤漆木門外,麵麵相覷地排列著兩行約摸十一人的神色惶遽的侍女,她們皆無一例外地雙手奉著主廚悉心烹煮的菜肴,戰戰兢兢地等候在原地。餐蓋內,囊括了精致的冷盤、高湯、正菜、甜點等等、不一而足,花式繁多。這些菜肴無論是從食材的選取還是其製作上,每一個步驟都遴選到極致,絕無挑剔可言,但似乎還是無法令房間內的那一位的怒火,或多或少地有那麼一絲絲的平息。

“滾!”伴隨著陶瓷餐具破碎的摔響,一名神色狼狽的侍女來不及收拾整理便跌跌撞撞地慌忙推門而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後麵奉餐的侍女身軀不由得為之一顫,潛意識裏,將本就壓得很低的視線埋得更低了。

“斯達巴克先生.....”侍女長求助的殷切目光落在了佇立在房門右側的中年管家身上,此時此刻,如果不是為這身製服還有豐厚的薪水所囿,身為一個正常人的她,可能會和之前早已離職的無數普通侍女一般承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而逃離這個非人之地。

“無妨,繼續上餐,這次我會跟著一起進去”這個右眼被黑色眼罩所遮的男人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雖然這個看上去除了身材頎長外並無半點特質的羸弱管家不像是那種老成持重的存在,但他那言語中的決斷力和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勢卻讓一旁的侍女長意外的安心,以致稍稍長舒了一口氣。

伴隨著金屬鎖芯哢噠的轉動聲響起,穿著一身熨得筆挺的緊湊黑色燕尾服、習慣性露出領口打底的白襯衫和小馬夾的斯達巴克推門而入,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的是手奉正餐托盤的神色忐忑的侍女長。

“說了多少次了!不準進來!全都給我出去!出去!滾!”被洛可可風格裝飾得明快和纖巧的房內,東倒西歪地散落傾倒著各式家具,從被掀翻的桌椅到被打碎的用作裝飾的不菲彩瓷器,再到杯盤狼藉的餐具和地板絨毯上那七零八落的食物。無一不將這間臥室的基調破壞得狼藉淋漓。

輪椅上,身穿白色薄紗裙、因恚怒而胸口劇烈起伏顫抖的少女,此刻正向前探出身來,低埋著頭緊盯著自己雙手手指所撳住的膝蓋,披散的一襲蓬亂的金色鬈發發絲也自然地婆娑下垂,遮蔽了她的視線,讓她正前方的管家斯達巴克和侍女長克萊爾無法看清她此時流露在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多次的宣泄暫時卸下了心中的負麵情緒,輪椅上的精疲力竭的少女,此時用一種低沉得毫無生氣的喘息讓這間臥室迎來了久違的寧靜。

“為什麼要讓我遭受這樣的不幸..........”輪椅上的少女麵色痛苦地泣訴到。

“露易絲小姐..........”管家斯達巴克先是恭敬而不失優雅地朝輪椅上的少女俯身鞠了一躬,而後挺起身,一邊語調柔和地輕聲安撫著這位敏感而脆弱的小姐,一邊輕抬右臂示意侍女長克萊爾暫且攜正餐托盤退下。

“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會遭遇各種各樣的不幸,有的向您一樣沉重,有的程度不及您的十分之一,但是卻隻有極少數的一小部分人可以化解這種不幸,而您---------恰恰就是這份不幸中的那一部分幸運”管家斯達巴克從容不迫地說完,便輕輕走到輪椅少女的身旁,俯身掏出插在左胸口袋內的白色袋巾遞了過去。

“所以,露易絲小姐您不必再憂心此事,努力做好恢複身體的鋪墊工作就行了,至於其他的,還請相信您的外祖父彌生清一郎先生自有安排....”

迎上斯達巴克篤定明澈的目光,輪椅上的少女默不作聲地接過了管家所遞過來的袋巾,卻並沒有用來擦拭臉頰上的淚痕,而是將其緊緊地攥在手心,因為用力過度,導致原本熨得平展無皺的白色袋巾霎時變了形,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負被撕破一般。

突然,少女鬆開了緊攥袋巾的右手,將皺褶不堪的袋巾放在雙膝上摩平,然後緩緩地仰起帶有可怖瘢痕的麵頰,淚中帶笑地對管家斯達巴克說到:“謝謝你的手帕.....”

十分鍾後,在門外等候的惴惴不安的侍女小聲交頭接耳的嘀咕聲中,管家斯達巴克一如之前進門時一般,從容地推開了白色烤漆木門走了出來。

“這些食材全部倒掉,50分鍾後,讓廚師再做一次,送過來”管家斯達巴克吩咐完,便在長舒了一口氣的眾侍女鬆懈的目光護送中徑直消失在散落著夕陽餘暉的長廊盡頭。

“又要重做啊,哎,看來又要聽廚師的抱怨了”一侍女望著手中明顯還帶有餘溫的托盤泄氣道。

“好啦,別抱怨啦,還是趕快把管家先生交代的工作完成吧,不然一會兒又忙起來可沒有給你喘息的時間哦”另一名矮胖的侍女安慰道。

“走吧走吧,話又說回來,富貴人家的小姐還真是不好伺候.....”

“是啊,是啊,感覺每次上餐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滿意惹怒了這位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