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樓,眾人便被小二引到了先前的雅間。此時飯菜也都被準備好了,倒真是體貼入微。燕傾城將上午見那白衣女子的事情敘述了一遍,一眾人討論了半天也並未說出個子醜寅卯。想來畢竟對方在暗,時間長了,這狐狸尾巴早晚都要露出來的。好在這陣子裏聚集的江湖人也沒什麼大動作,興許是因為無塵把白子辰請來了,沒事惹這修羅作甚。因此這頓飯吃得也算是愉快,隻是缺了平時跟在身後的四個尾巴,燕傾城怎麼吃怎麼覺得別扭。
“再扭尾巴都露出來了。”葉萱似乎還在為先前那句話生氣,如今是得著個機會就死命的取笑她。
“說來這還是第一次青龍沒跟在你身邊吧。”葉璿笑笑,然後不經意地看了眼坐在不遠處的白子辰。
燕傾城想了想,道:“還真是。以前就算有事也都是剩下三個人跑腿,青龍一直都跟在身邊。如今不在,還真有點別扭。”
“那你還把他支出去了。”葉萱繼續道。
燕傾城撇了撇嘴,“留一個人看著那女的我不放心,要是出點事兩個人在也安全些。”
“就那四個人的功夫,有幾個人能奈何的了?”說這話時,就連白子辰自己都覺得有些吃味,也不知這好好的話從自己嘴裏出來怎麼就變成了這個味道。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燕傾城也沒在意白子辰那句話究竟是什麼味道,此時滿心都在算著這四個人這趟的結果。直到算出個個平安,也就放下了心。
“有時也真不知道你是猜的還是算的。”白子辰邊喝著酒,便用手拉了拉燕傾城的袖子。
“怎麼說呢,能不算就不算。所謂天意不可違,有些事情算出了結果也無能為力,不過徒增些煩惱罷了。”燕傾城挑了挑眉,一雙桃花眼中帶笑,白五爺隻覺得有些晃眼。聽過此話,他不禁更加好奇,一個人要擁有怎樣的心才能將世事看得如此透徹。
這天下午倒是一眾人自從來到這裏以後過得最踏實的半天。四個人在院子裏談天說地,就好像壓根沒遇見過這些糟心的事情一樣。白子辰與葉萱兩人坐在石凳上下棋,偶爾燕傾城探出頭,嘰裏咕嚕地把誰心裏的小算盤說了個一清二楚,然後再對此評頭論足一番。雖說實在太過氣人,但無奈這人鬼點子來的太快,也沒人能把她怎麼著。
本來一開始燕傾城完全是衝著葉萱去的,後來見葉萱的法子也就那些,於是便轉了頭開始盯著白子辰那邊。這被人先一步說出心裏所想的感覺實在是不好,最後白五爺惱了便追著她滿院子跑,這架勢倒真是嚇著一邊的葉家兄妹。白子辰雖說性子並不像外人所傳那般殺人不眨眼,但目中無物還是有的,如今追著一個姑娘滿院子跑還真是前所未見。
這二人跑了會兒便開始鬥起了手上功夫,白五爺手快本想點燕傾城的穴,沒想手伸過去才想起這丫頭有移穴的本事。於是便被她趁機拽了袖子,一躍到了背上蒙住了眼睛。
“白兄原來你也有今天。”燕傾城這兒也挺忙活,一邊打掉白子辰上來的手,一邊還要繼續蒙著他眼睛。
這白子辰似乎心情也好,“頃庭若是在這裏定會被你氣個半死,他會說……”
“燕傾城你都多大了,還鬧。”二人不約而同地學著燕頃庭的口氣,逗得旁邊的葉家兄妹笑個不停,想著回去就要到燕頃庭那兒好好學學。
二人這一路便跑到了院子中的一片紫藤架下,又是鬥又是笑,總覺得此時的二人眉眼中宛若桃花盛開。許是這兩天一下子出了太多的亂子,又許是有太多憂心壓在心間,今日的午後便顯得美得如此不真切。幾人深知,如今江湖早已暗潮湧動,這大風大浪遲早都是要被掀起來的。而在這風起雲湧、瞬息萬變的亂潮中,又真的有幾人能全身而退。
燕傾城不算,是因為怕。無論算出何種結果,這結果都無法改變。無論她如何努力,天意皆不可違。直到感受到身邊湧動的暗潮,她才深切的體會到陸逍遊在她小時候經常歎氣時說的那句話,“聰明一生,不如糊塗一世。”
這日晚飯眾人照舊是去洪蓮那裏吃的。吃飯中途洪蓮來過雅間,說了些這兩天江湖人的動靜。總結起來便是,由於這謠言傳的太快,江湖之中尋山河圖的呼聲越來越高。當天下午甚至還有大批人想要硬闖臥佛寺,後來被無塵趕了回去。
隱約之中,眾人都感覺這山河圖一天不出來,將會有更多的人前去臥佛寺。若再拖幾天,待這謠言傳遍整個江湖,到時候這臥佛寺怕是要被天下虎視眈眈。若是一不小心再被廟堂盯上,那便真是縱使眾人有翻天的本事,怕也隻是刀俎之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