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偌大的鴻漃台,其上方有一觀望閣,正中央坐著我從未謀麵的齊國大公子齊天映,他一身金黃繡龍石青踞紋龍袍鋪地。金色的光射在那身龍袍上,頗有帝王的從容霸氣,大概三十出頭,眼神卻也不少犀利和曆經世事的態然。但讓各國懼怕的似乎不隻那麼一位。這身側斜倚木椅,冷眸俯瞰的男子,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換過一個動作,能如此般在皇帝麵前放肆無禮的,恐怕也隻有他的親弟弟,諸國懼憚的齊天傲!我一直用盡全力去愛的人。
我早已找了一個不遠的角落靜靜地坐著,看著他凝眸深思,橫掃觀望閣中各國公子。
到底是沒弄明白,自己究竟愛他哪點,又是在什麼時候愛上他的。或許這本就沒有答案。情過之時,一往情深;愛過之處,無怨無悔。就那般愛了戀了…
那雙暖人的手,我曾觸摸過,那顆火熱的心,如同深山日積月累的落雪,我們能看見的除了它潔白的顏色,就再也察不到其他的什麼。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那冷酷的外表下隱藏了什麼,傲氣的性子背後又有什麼曲曲折折的故事——
那年他十七歲,是這齊國公主齊雨泠的二哥。隻是沒人清楚這先皇在世時的那麼一件微妙的不為人知的事…
“哈哈,莫非這蒼天見朕可憐,特賜女娃護國嗎?”先皇出外打獵,聽得嬰兒啼哭,這才救下嬰孩,滿心歡喜,認為這是天降祥瑞,是天大的喜事。
當下命令各位狩獵同行的大臣和士兵,對此大事保密,小心翼翼地用一塊黃布,將女嬰抱了回宮。先皇特地送給自己最愛的陳妃撫養,賜名諱,齊雨泠。成了央央齊國先皇最疼愛的公主。
月紇樓,是先皇親自賜予的。作為他心愛公主的寢宮。宮中上下因皇帝下旨,要各宮丫鬟,嬪妃,太監等人對這公主好心照應,不得怠慢,若人膽敢在背後胡作非為,猜疑公主的身份,立即就地正法。所以自公主長大以來,無人敢冒犯,一帆風順,讓四海八荒,外邦蠻人都讚歎不已。
這公主從小溫柔可人,聰明伶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堪比齊國男子。因十三歲時一輕靈鶴舞聞名宮廷,就連遙遠的楚晉等國都聞聲趕來,勢要見見公主傾城傾國的美貌,和那動人心腑的舞曲輕靈鶴。
皇宮後殿,龍鳳宮內。
各國使者,諸侯公子紛紛探頭踮腳,似心急如焚。一些仰頭灌了好幾杯龍井茶下肚,另一些左手撫腮,右手百無聊賴地敲打著桌麵。還有一些,性子極不耐心的,等上半個時辰,便按耐不住心底憋屈之氣,抓耳撓腮,大失身份。更有一些憤憤難忍,將這無緣無故的等待之火通通發泄給身邊隨行的手下。乍眼望去,也還有那麼幾人識得大體,不慌不看,鎮定自若,津津有味地吃著桌上點心,這最為明顯的一人,是齊國的死敵。楚國二公子楚祈,楚國先皇和齊國先皇若不是愛憐天下百姓,不想生靈塗碳,恐怕會較量那麼幾個回合。
“公子,這齊國公主,怕是不會來了。這小小國家,竟敢讓我們在這裏等候那麼多時辰,當真不識好歹!”這楚祈身後一站著的下屬怒氣衝衝地說道。
“胡言亂語,你當我們楚國百戰不勝嘛!這話休要再提,腦袋不保,可別怪公子沒提醒你!他國之地,你公子自有方寸。聽明白了嗎?黑琚。”這楚祈當下嗬斥身後這被喚為黑琚的奴才,心裏卻因剛才的話得意的很,應對計策深藏於心,嘴角一揚,噙著一絲難以捉摸的諷笑。
月紇樓中,一綠衣倩影坐在妝台前麵,玲瓏剔透,粉麵小口,模模糊糊映在銅鏡之內。身後男子,溫柔似水,俊俏的臉龐上露出幾絲欣喜之色,滿目讚賞之態。
“丫頭,再不去可就遲了。你貴為齊國公主,不怕被人猜疑,笑話你嗎?”開口男子愛憐地摸了摸綠衣錦袍女子的臉,笑著打趣道:“難道丫頭不怕?”
“丫頭需要害怕嗎?”女子天真地展顏一笑,拿手把弄著身旁男子油亮光澤的青絲:“不管出現什麼事,二哥都會幫丫頭處理好的,不管是曾經七歲時的二哥,還是現在十七歲的二哥。二哥不會忘記曾經的承諾了吧!丫頭可從來都沒忘了自己的承諾呢。”
女子慢慢躺下,腦袋枕在這白衣男子腿上,如花的笑靨,隻為他一人綻放。
“承諾?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承諾呢?”男子微微仰起頭顱,自言自語:“那真是一個讓人動心的承諾,永遠都不能忘記的一個最美的承諾。”
男子和女子的思緒同時被拉回了那百花盛開的芳茨園…
那時,男子七歲,女子五歲。女子小小的身影穿梭在牡丹花群中,天真地盯著花上的水珠。
“啊…疼疼,壞二哥,你為什麼要騙我,說什麼花上的水珠接了來洗澡,就可以變成個小美人了。結果,二哥,你自己看看,丫頭的手都磨破了,這水珠還沒有接滿。而且要接到何年何月嘛,剛剛水珠掉在我的手背上,什麼變化都沒有呢,要是真有那麼好,為什麼我的手還不變漂亮嘛!你看,這麼髒的。”小女孩撒嬌坐在牡丹花叢中,不樂意地把一磨破了的髒手向男孩的眼前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