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烏雲密布的夜,天光黯淡,不見日月。
偶爾,可聽見鴉雀的驚叫,以及翅膀拍擊發出的“噗噗”的聲音,不遠處的樹與壘牆也隻見影影綽綽的影子。偶爾,明淨的月光從雲層的空當滲透出來,在地麵上形成了一道道波光粼粼的反光。
老彼得正在無聊的打著盹,他望了望頭上插在牆壁上的熊熊燃燒的火把,燒得正旺,絲毫沒有熄滅的意思。快要到夏天了,蟋蟀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叫得那麼勤快,老彼得打了個哈欠,倚在長戟上,腦袋一啄一啄的,整個人搖搖欲墜的樣子。
四麵是可怕的寂靜,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老彼得合了合自己的衣服,將寒冷的風隔絕在衣服之外,防止帶走體內那點可憐的熱量。不多一會,他頭又深深的埋了下去,一啄一啄……
他確是沒看見,一道黑影從地上逐漸拱起,凝聚為一個人形。那個人噙著冷笑,他的手中是一把鋒利的刃……
“撲通”一聲,老彼得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雙眼大張,眼中盡是恐懼,雙手死死喉嚨,口中無力的吐出血泡,發出了“咯咯”的聲響。
一道月光穿越雲層的間隙,緩緩地劃過了城堡,那個黑影逐漸露出了麵容,可以看見,他的身上是幽藍的鎧甲,鎧甲上是繁複而華麗的花紋。鷹鉤鼻上是一對一如鷹般銳利的灰色眼睛。
如果是來自法蘭克帝國首都君士蘭的達官貴人一定可以認出他來,正是赫赫有名的法蘭克帝國第一近衛兵團統帥,布裏斯。
“砰”,城堡的大門洞開,布裏斯站在門口,負手而立,如同鬼魅,他的身旁幾個守門的軍士全都無力倒在地上,地板上盡是鮮血。
“嗚”,一道尖銳的哨聲劃過寂靜的城堡,城堡內的軍士一下從睡夢中驚醒,一下喧囂聲從城堡中發出,城堡的各個窗口一下燃起了橙色的燭光。數個率先衝出的士卒赫然發現了站在城堡大門正中的布裏斯,他們手持長戟,衝向布裏斯,戟上的鋼斧帶著決然的光,要劈開他的脖頸。布裏斯的嘴唇勾起了一絲詭異的弧度。
“咻咻咻”,幾聲淩厲的爆鳴,那是箭簇撕破空氣的聲響。幾支長箭準確無誤的擦著布裏斯的身形輪廓,疾飛而過。那幾個勇敢的士兵的身體頹然倒下,眼眶大睜,那是不可思議的眼神!
遠處的“波光粼粼”,仿佛得到了號令,飛速湧來,那哪是水光,那分明是一隊隊穿著全身甲的騎士!
遠處巡夜的士卒,握著手中的長戟,手足無措。騎士洪流如鋼潮,似鐵流,騎士的騎槍穿過他們的脖頸,一時間,炸做數團血霧!數隻弩箭從城堡射下,沒入滾滾洪流之中,擊濺出道道火花,但如同向大江之中投入了幾枚小小的石子,絲毫阻滯不了江河的大流。
騎士們呼嘯著衝入了城堡,丟棄了長長的騎槍,拔出了雪亮的騎士劍,而那騎槍上的矛旗上赫然是法蘭克帝國第一近衛軍團的徽章!
城堡的防禦雖然周密而森嚴,士卒也富有經驗,但麵對法蘭克帝國最精銳的近衛軍團,依然如土雞瓦狗一般!
“殺!一個不留!”
布裏斯臉上沒有絲毫波動,下令道。
路易一下從夢中驚醒,樓下是搏鬥的嘶吼,是鋼斧撕開板甲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當然也可以清楚地聽到騎士劍輕鬆的切割亞麻和肉的聲音,那些聲音近了,越來越近了!
“砰”,那是重物撞擊木門的聲音,可以分明的感受到那重物,那是一個人!
路易掩不住內心的驚恐,整個人瑟瑟發抖的躲到床下。又是一道月光劃過,可以清楚地看到,門外的暗紅的鮮血如潮一般湧入。
一道利刃從門外突然刺入,在月光之下反射出一道道凜冽的寒芒。利刃向下一拉,輕鬆的將木門分開。踹門而入的,是一名全身盔甲的騎士,他的臉上帶著鐵質錐麵甲,看不清楚表情,手中的利刃滴著殷紅的血液。
他緩步而入,環視四周,慢慢的踱著步,好似是在欣賞房間的布局。路易深深地將頭埋了下去,屏住呼吸,貼在冰冷的地板上,深深地藏在床底下。
沒了房門的阻隔,可以清晰的聽到房外地激烈的戰鬥,還遠未停止。同時可以明顯的聽清楚女人的哭嚎,路易的一顆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嘶”,又是鋼劍刺破皮肉的聲音,一具纖細的人體被人踢出老遠。
是艾麗婭!隻見艾麗婭美麗的大眼睛瞪得老圓,血液從她的喉嚨涓涓流出,卻已然沒了聲息。路易死死地咬住嘴唇,指節捏的發白,但卻無能為力。
“去死,”從房間內可以看見盧瑟大叔提著一把偌大的鐵錘衝向一名騎士,將那騎士的胸甲砸得微凹了下去。那騎士倒退了幾步,反應過來,輕微一閃,反手一劍切斷老盧瑟的腿上的肌腱,老盧瑟無力的倒在血泊中,大聲叫罵。
那騎士撩起了自己的錐麵甲,獰笑了一聲,騎士劍對準盧瑟的脖頸,正要一劍斬下。
“去死啊!”一聲暴喝,路易從床下一下彈出,直撲向門外的那個騎士,可以分明的看到那騎士猙獰的表情。如同一隻弱不禁風的小雞撞上了一隻無比壯碩的水牛,可是路易的全力一撲還是將那騎士撞了一個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