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清了這一切,他的臉怪異的抽搐著,比壁畫上的魔鬼還要猙獰!他用法杖吃力的支撐著站立起來,臉上的血水滴到了法杖潔白的寶石之上。
血液如同眼球上的血絲一般在寶石上在延展,一個黑點在寶石上擴大,如同一個瞳仁一般。
那哪是寶石,那分明是一個眼球!
路易吟唱著那天晚上的咒語,他的嗓音中是暴怒的咆哮,是絕望的怒吼!血水在麵頰上流淌,鮮紅的血,模糊了世界,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幻化為了魔鬼!
那魔鬼望向了他!
當他左手畫完最後一道法印,空氣一下安靜了下來,火,熊熊而筆直的燃燒著。奇跡仿佛沒有發生。
布裏斯一步一步走向路易,臉上是猙獰的笑。魔鬼一步一步逼近了!
“終歸隻是一個一級魔法而已,”路易忽然這樣怪異的想到。
世界的一切嘈雜仿佛與他隔絕了,這是絕望嗎?路易這樣想著。
忽然間,一道灼熱的火光,帶著死亡與硫磺的氣息在遠處的禁山上轟然爆發,帶著大地的顫抖。狂風席卷而來,即便是牧草和灌木也為之折腰。
近衛軍團的眾多騎士從馬上跌下馬來,他們驚訝的發現他們的久經沙場的戰馬在驚悸,在戰栗,它們匍匐在地上,仿佛在迎接王者的到來。
不知何時,路易身後多了一位身著鮮紅絲綢襯裏的騎士,外罩著並不顯華麗的鎧甲,他的臉上滿布著皺紋,在熊熊的火光下,絲綢襯裏更顯鮮紅。在他的身後,一個被無限拉長的,偉岸的影子,如同頭戴王冠的君王,俯視眾生。
不知何時而至,不知何處而來。
王者,自天際而來!
他的左手溫和的蒙住路易的雙眼,右手包裹住路易舉起法杖的右手,將之舉得更高,眼中無喜無悲,瞳孔中映出了在場眾人的倒影。
“我已經知道了一切,”凱撒的口氣分外溫和。
“孩子,你不必哭泣,憤怒將成為你手中最鋒利的劍,仇恨將成為你身上最堅硬的鎧,你將成為我的權杖,統禦諸國萬邦,而我將替你永世長存!”
如同最偉大的神諭的下達,如同皇帝對子民的許諾,伴隨著每個字節的落下,巨大的城堡寸寸崩裂,如蜘蛛網一般的裂痕,以凱撒為中心擴散開來。崩裂之處是幽深得不見底的縫隙,其中傳來嘶吼,傳來哭號,仿佛是靈魂最深處的慟哭。
突然間,明亮而炙熱的火光變得慘白,從那幽深不見底的縫隙中,猛然彈出了一個如劍直刺長空的方尖石碑,三具永遠在烈火中灼燒的靈魂仍然在冰冷的十字架上嘶嚎,巨大的祭壇寸寸鋪展開來,其上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這赫然就是永生之國的帝國議事廣場,遠處元老院的巨大而高聳石柱清晰可見。
“羅馬禁衛軍,進攻!”
仿佛是自遠古時代起,尖銳的號聲響起,如海如潮的亡靈軍團在地麵上湧現,滿眼放去,盡是森然的劍戟。
布裏斯一愣,滿眼盡是駭然,口中發出了“咯咯”的響聲,恐懼卻讓他動彈不得。他與路易原本隻有幾步之遙,現在卻是隔了整整一個廣場。
一個個巨大的長矛方陣向前直指,鋒芒畢現,冷冽的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仿佛讓人又回到了那個偉大的時代。騎士們掙紮著,想要反抗,但終歸是徒勞。
德步爾將騎士劍揮舞得虎虎生風,左劈右格,堪堪避開了幾支長矛,忽然,一隻長矛直取中路,刺開了他脆弱的脖頸,他死命的想要將長矛拔出,卻隻是胡亂的掙紮,血液加速流出,腦袋徒然的偏向了一邊,像一條鹹魚,無力掛在長矛之上。
他們在亡靈軍團中掙紮,歇斯底裏的掙紮,他們被眾多亡靈摁住,羅馬短劍很快割開了他們的喉嚨,他們向垂死的雞一般掙紮,但不過是加速生命的流逝。
“陛下,他們在懺悔,”一位無頭將軍般的亡靈半跪在凱撒的麵前,他的雙手將他戴著頭盔的頭顱捧在胸前,討好般的笑著。
“龐培,地獄下的魔鬼或許會接受他們的懺悔!”凱撒平靜道,“讓他們下地獄吧!”
“遵命,陛下!”
亡靈們在鷹旗號令下向前,將懺悔者與反抗者一同淹沒在森然的長矛與刀劍之下。
“走吧,孩子,人間不值得留戀,十年之後,我將親自為你加冕!”